东岳分身似乎对我们的归来毫无反应,房门纹丝不动。
守夜人将两颗“星辰泪珠”锁进内库,然后走到主控台前,开始撰写这次深海之行的报告。他写得很快,重点描述了构装体、“深渊观测站”以及对方“回收”圣物的诡异行为,并将构装体残骸的分析数据一并附上。
报告写完,他直接通过内部信道发送给了东岳。
几乎是报告发送成功的下一秒——
里间的门,无声滑开。
东岳分身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俊美淡漠的模样。他甚至没有看我们一眼,目光直接落在守夜人刚刚发送报告的主控台屏幕上。那沉寂的眼眸快速扫过报告内容,尤其是在“深渊观测站”和构装体残骸数据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周身那本就冰冷的气息,似乎又下降了几度。整个事务所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
几秒钟后,他收回目光,终于转向我们,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 冷意?
“此事,到此为止。”
没有评价,没有赞许,也没有对“深渊观测站”流露出任何好奇或担忧。只有这五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说完,他屈指一弹。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磅礴的幽冥本源之力,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涌入我的魂核!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以至于我那刚刚经历深海消耗的魂体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魂光被强行提升、凝实,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某个更高的门槛!
报酬,丰厚得超乎想象!
但随之而来的,是魂核中那冰冷的感应符印再次灼热、调整,一段更加遥远、更加危险的坐标信息流,如同烧红的铁水,狠狠烙印在我的意识中!
“下一个。”
时限,依旧是冰冷的“三日”。
房门再次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事务所内,守夜人看着那扇门,脸色难看。“老板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他低声道,“他对‘深渊观测站’似乎并不意外,但……很忌讳?直接让我们‘到此为止’?”
我感受着魂核内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幽冥之力和那崭新的、令人不安的坐标,魂光沉静。
东岳老板知道“深渊观测站”。
他不想我们深究。
他用丰厚的报酬和新的任务,强行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
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算了,老板的心思,猜不透。”守夜人揉了揉眉心,放弃思考,“还是先顾眼前吧。新的坐标……‘虚空坟场’?啧,那地方比‘喧嚣裂隙’还麻烦,是各个维度战争后丢弃废弃武器和危险实验残骸的垃圾场,充斥着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和失控的能量风暴……”
他开始烦躁地翻找新的装备清单,嘴里念叨着需要申请最高级别的空间稳定锚和反能量污染护盾。
我飘到老位置,藤椅发出熟悉的呻吟。
深海归来的疲惫尚未散去,新的、更加危险的任务已经压上肩头。
h市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暖而虚假。
这永无止境的“差事”,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我们,只是漩涡中,身不由己的尘埃。
魂核被新灌注的幽冥之力撑得隐隐作痛,那冰冷的“三日”时限和指向“虚空坟场”的坐标如同跗骨之蛆,驱散了深海归来后的片刻松懈。藤椅的吱呀声此刻听起来都像是丧钟。
守夜人已经骂骂咧咧地开始准备新的装备,清单上全是些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维度稳定锚”、“混沌能量过滤器”、“反概念污染屏障”……显然,“虚空坟场”的凶险程度远超以往。
猫又小姐把自己埋进垫子里,只露出一双写满生无可恋的眼睛。阿文则对着空气练习如何快速打包逃生包裹。
就在这低气压弥漫之时,事务所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又一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次不是被推开,也不是信箱响动,而是门板上那个用来张贴通知、早已锈蚀的黄铜框,突然“啪嗒”一声自己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框里原本嵌着的一张泛黄的、印着“三界事务所业务范围”的旧纸飘落出来,而在那纸张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 羽毛。
羽毛的出现毫无征兆,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涟漪,就像它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此刻才被人发现。
事务所内瞬间安静下来。
猫又小姐的毛再次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这、这东西……什么时候……”
阿文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我、我每天都有擦那个框!从没看见过这个!”
守夜人脸色凝重,示意我们后退,他自己则戴上特制的隔绝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了那枚黑色羽毛。
羽毛入手极轻,仿佛没有重量,触感冰凉光滑,不像任何已知生物的羽毛。守夜人用各种仪器探测,结果都显示—— “无能量反应,结构未知,材质未知”。
“像是……‘渡鸦’的羽毛?”守夜人盯着那纯粹的黑色,眉头紧锁,“但渡鸦是引领亡魂的使者,它们的羽毛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还藏得这么隐蔽……”
“渡鸦?”我传递出疑问。听起来似乎与东岳的权柄有些关联?
“一个非常古老且神秘的种族,据说与冥府有关,负责在某些特定时刻传递‘终结’或‘转折’的信息,但行踪诡秘,极少现身。”守夜人解释道,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它们留下的东西,往往意味着……麻烦,或者某种无法回避的‘通知’。”
他尝试向羽毛注入一丝能量,羽毛毫无反应。又尝试用各种解密符文接触,依旧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我们对着这枚诡异的黑羽一筹莫展时,身后,那扇门再次无声开启。
东岳分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守夜人手中那枚黑色羽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