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水幕横亘在前,其上符文变幻莫测,如同星河流转,又似潮汐涨落,毫无规律可言。
十二处关键节点在亿万符文中沉浮隐现,且必须在十息内同时精准注入对应属性真元,其难度远超之前的“水韵灵枢”。
冷凝霜只看了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便闪过一丝凝重。
她自问在阵法一道上涉猎不深,面对如此繁复迅疾的变化,别说十息,便是百息也难以理清头绪。她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徐缺,这个屡次展现出惊人洞察力的散修,此刻已成了破局的关键。
徐缺站在原地,双目微闭,看似在凝神观察,实则在全力催动【面板】。
海量的数据在他脑海中奔腾,面板正以超越人脑极限的速度分析着水幕符文的运行轨迹,推演着那十二个节点的位置和属性要求。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角青筋微跳,显然神识消耗巨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通道内只能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冷凝霜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应对破阵失败后可能到来的“玄元重水”攻击。
就在第七息,水幕符文运转到一个极其复杂的叠加状态时,徐缺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左三,坎位,水属!右五,离位,需一丝火意!上二,巽位,风行!下二,震位,雷引!……”
他语速极快,如同爆豆般报出十二个节点的方位、属性要求,其中甚至包含了相克的水火、风雷属性,要求苛刻至极!
“冷仙子,助我!按我所说,精准注入真元,不可有丝毫差错!”徐缺低喝一声,自己率先出手!
他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点出,体内那丝星辰之力被催发到极致,时而化作温和水流,时而模拟一丝灼热(得益于炼化紫电云母的感悟),时而引动微风,精准地射向其中六个属性要求相对简单或可被星辰之力模拟的节点!
冷凝霜虽心中震撼于徐缺竟能瞬间看破如此复杂的阵法,但动作却丝毫不慢。她剑指一并,精纯的玄冰真元分化六股,或至寒,或灵动,或隐含一丝破邪雷意(玄剑门亦有雷法传承),依循徐缺的指引,射向另外六个节点!
十二道属性各异、强弱不一的真元光束,在徐缺精准到毫厘的指挥和冷凝霜妙到巅毫的控制下,几乎不分先后,同时没入了那十二个在亿万符文中一闪而逝的关键节点!
嗡——!
整个流转水幕猛地一滞,所有变幻的符文瞬间定格!紧接着,水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中心处缓缓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可供通行的门户。
成功了!
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徐缺,感觉识海一阵刺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连忙取出滋养神魂的丹药服下,脸色才好看一些。
“走!”他不敢耽搁,谁知道这门户能维持多久。
两人迅速穿过水幕门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身处一座宏伟殿堂的前厅。殿堂穹顶高耸,由无数夜明珠镶嵌成周天星辰图案,散发出柔和清辉。
四根盘龙玉柱支撑天地,龙口之中衔着永不熄灭的鲛人油灯。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光。整个殿堂空旷、寂静,弥漫着万古不变的沧桑与威严。
而在殿堂的尽头,一座完全由某种青色暖玉雕琢而成的莲台之上,悬浮着三样物品:
左侧是一卷散发着氤氲水汽的蓝色玉简;
右侧是一柄通体剔透、宛如冰晶锻造的短尺,尺身隐有符文流动;
而最中间,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净瓶,瓶身光滑,看不出里面盛放着何物,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和精纯至极的水系本源之力!
无需多言,这三样东西,必定是这澜溟水府外围核心的珍藏!
然而,莲台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晕,散发出的灵压却让徐缺和冷凝霜都感到一阵心悸。这最后一层禁制,恐怕比外面的水幕更加难以破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渴望与警惕。
机缘就在眼前,但如何分配?这脆弱的同盟,还能维持多久?
冷凝霜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徐道友,此番能抵达此处,你居功至伟。按修仙界规矩,我可让你优先挑选一件。我要那柄‘玄冰量天尺’,此物与我功法相合。剩余玉简与净瓶,你可任选其一。”
她直接点明了自己所需,看似大方地让出了优先选择权,实则已将价值最高的两件物品(玉简可能是功法传承,净瓶可能是本源灵物)划出了一件给徐缺,自己则拿走了那柄看似威力不俗的法宝尺子。
徐缺心中冷笑,这冷凝霜倒是打得好算盘。那玄冰量天尺一看就非凡品,至少是法宝级别,而且与她属性完美契合,在她手中能发挥十二成威力。而剩下的玉简和净瓶,虽然气息玄奥,但具体价值未知,存在风险。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丝疲惫和“真诚”的笑容:“冷仙子客气了。若非仙子剑术超群,在外抵挡强敌,在下也无法安心破阵。
这优先选择权,在下受之有愧。不如这样,仙子既然心仪那宝尺,便取了去。至于这玉简和净瓶……不若我们先合力尝试破解这最后禁制,取出宝物后,再根据破禁过程中的出力情况商议分配,如何?”
他才不会傻到现在就做选择。一来,他确实对那玉简和净瓶的具体功效存疑;二来,最后这层七彩光晕禁制一看就不好惹,让冷凝霜先去试试水,或者两人合力破解,更能看清虚实,也更能体现各自价值,到时候再谈分配,他的筹码才更足。
冷凝霜闻言,秀眉微蹙。她自然听出了徐缺的推脱之意,但对方言辞恳切,理由也冠冕堂皇,让她难以反驳。她看了一眼那七彩光晕,确实感觉棘手,独自破禁风险不小。
沉吟片刻,她点了点头:“也好。那便先合力破禁。此禁制看似蕴含五行流转、生生不息之意,需寻其节点,以巧力破之,强攻恐遭反噬。”
两人暂时搁置了分配问题,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七彩光晕禁制上。新的博弈,在无声中展开。
徐缺一边假装观察禁制,一边暗自调息,恢复着消耗的神识和真元。他眼角余光扫过那白玉净瓶,心中念头飞转:“能让面板都探测不透,只有浓郁生命气息和水系本源波动……此物,恐怕才是这三样中真正的宝贝!”
他打定主意,这净瓶,必须拿到手!至于那玉简,若是功法,他已有主修,若是秘术,倒可一看。关键是如何在破禁后,从这玄剑门的天之骄女手中,将那净瓶争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