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日子到了，青云宗演武场人声鼎沸。
各色弟子服饰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还有汗水的味道。林闲穿着他那身显眼的执法堂杂役灰衣，挤在人群边缘，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本来不想来，但一想到宝儿要上场，还有那株诱人的蕴神草，只能硬着头皮出现。
幼儿组的表演赛被安排在上午，算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擂台被特意缩小了一圈，周围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和内门一些闲着无事的弟子，大家嘻嘻哈哈，显然没把这当回事，纯粹是看个乐子。
林闲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靠着柱子，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看到了被李青木长老带着的宝儿。
小丫头今天穿了身利落的新衣服，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兴奋，东张西望，一点没有临战的紧张感。李长老在她身边低声嘱咐着什么，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灵犀预警】传来微弱的针刺感，不算强烈，但提醒林闲这地方并不全然安全。
他看到了几个穿着带有明月峰标记服饰的弟子簇拥着一个五六岁大小、昂着脑袋的男孩，那男孩眼神里带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骄横。想必那就是赵明月的侄子了。林闲心里那点不安更重了。
“幼儿组第一场，赵虎对阵林小花！”
裁判是个面相和善的外门执事，高声宣布。
人群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和议论。
“赵虎？是明月峰赵师姐的侄子吧？听说天赋不错。”
“那个小女娃就是李长老新收的记名弟子？长得真可爱，能行吗？”
“表演赛嘛，就是玩玩，别当真。”
赵虎率先走上擂台，像个小大人似的抱了抱拳，架势摆得十足，引来一片叫好声。宝儿则被李长老轻轻推了上去，她还有点懵懂，站在台上，看着对面比她高半头的男孩，眨了眨眼，然后扭头看向台下的林闲，挥了挥小拳头，口型似乎在说：“哥哥，看宝儿的！”
林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默念：祖宗哎，收敛点，千万收敛点！推一下就完事，别用劲！
裁判简单说了句“点到即止，开始！”便退到一边。
赵虎显然受过指点，低喝一声，脚下迈着不标准的步法，小拳头带着微弱的气感朝宝儿打来，架势倒是挺唬人。
台下响起几声鼓励的惊呼。
宝儿看着冲过来的赵虎，小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种“哦，原来是要玩这个”的表情。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这大概和李爷爷陪她玩的“你打我挡”游戏差不多。
于是，在所有人期待着小女孩惊慌躲闪或者笨拙招架的目光中，宝儿动了。
她没有摆任何架势，也没有躲闪，就像平时扑蝴蝶一样，小腿一蹬，整个人像颗小炮弹似的，“嗖”一下迎了上去。速度不快，甚至有点萌萌的，但时机抓得极准。
赵虎的拳头还没碰到她，宝儿的小手已经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真的是轻轻一按。宝儿还记得林闲和李青木再三叮嘱的“轻轻推一下就好”。
然后……
在众人眼中，就是宝儿跑过去，伸手碰了赵虎一下。
下一秒，赵虎那前冲的势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后倒飞出去，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噗通”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在了擂台边缘，差点直接掉下去。
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了。
刚才的喧闹、议论、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看着台上那个还保持着伸手姿势、一脸无辜的小女娃，又看看台下那个摔得晕头转向、半天没爬起来的赵虎。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闲以手覆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了！他就知道！千叮万嘱还是完了！这哪是低调？这简直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了颗深水炸弹！
“哗——！”
死寂之后是更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顶棚！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眼花了？赵虎怎么飞出去的？”
“那小女孩…她做了什么？”
“没看清啊！就碰了一下？”
“这…这是幼儿组？这力气…”
“怪物吧？！”
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混杂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宝儿身上，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是一丝恐惧。
宝儿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嘈杂声吓了一跳，缩回小手，怯生生地看向台下的林闲和李青木，大眼睛里有点茫然，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轻了呀。
裁判也傻眼了，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查看赵虎的情况。赵虎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摔懵了，被扶起来后，看着宝儿，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她…她推我！她力气好大！”
李青木长老一个闪身上了擂台，将宝儿护在身后，干咳一声，对裁判和众人解释道：“咳咳…童稚天性，出手不知轻重，让诸位见笑了。小花天生力气是比寻常孩子大些，绝非有意伤人。”
这话勉强算是给了个解释，但台下众人的震惊丝毫未减。天生神力？这得是多大的神力？这已经不是普通天才的范畴了！
林闲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也开始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夹杂着探究、猜测。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心里已经把各路神仙拜了个遍，祈祷千万别再出幺蛾子。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玄璜长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擂台上的宝儿，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他旁边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意见。
而明月峰那几个弟子，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向宝儿和林闲的目光充满了怨毒。赵虎这一摔，摔掉的不仅是比赛，更是明月峰的脸面！
幼儿组的表演赛，因为这意想不到的一幕，彻底变了味。
宝儿毫无悬念地晋级了，但林闲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他看着被李长老带下擂台、还好奇回头张望的宝儿，又摸了摸怀里那点可怜的虚像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蕴神草还没到手，这风头倒是出到天上去了。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