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长的洞府静室内,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仙庭使者端坐上首,面色冷峻,目光如刀锋般落在刚刚进门的石磊身上。清虚道长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静,但石磊能感觉到他神识笼罩全场,关注着事态发展。
“石磊,三日已过。仙庭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使者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是加入诛魔殿,为仙庭效力,还是签署禁制契约,接受永久监控?速做决断!”
压力如山,直接压向石磊。寻常飞升者在此威势下,恐怕早已心神动摇,唯命是从。但石磊历经下界磨难,道心坚如磐石,更在方才对魔气的解析中,对自身之“道”有了更深领悟。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敢问使者大人,若晚辈选择加入诛魔殿,具体需履行何种职责?受何等约束?又能获得何种资源与权限?若选择签署契约,这监察的尺度又如何?征调的具体范围与义务边界何在?”
他问得条理清晰,直指核心,俨然一副要认真权衡利弊的姿态,而非简单屈从。这态度让使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碍于规矩,他冷哼一声,还是给出了大致框架:
“入诛魔殿,需立下天道誓言,效忠仙庭,遵从殿规。初期多为巡查、协防任务,视功绩晋升。资源按阶配给,权限依级开放。然,需放弃部分自主,行动受殿规节制。签署契约,则相对自由,但需承诺不危害上界,接受不定期查验,战时必须应召。监察尺度由巡天镜判定,征调范围视威胁等级而定。”
条件苛刻,尤其是加入诛魔殿,几乎等同于签下卖身契。石磊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沉吟之色。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目光直视使者,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锐气:
“使者大人,晚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使者皱眉。
“晚辈飞升至此,初心不改,只为追寻大道,亦愿为守护此界尽绵薄之力。然,晚辈所修寂灭之道,确与正统仙法迥异,其性霸道,易遭误解。强行纳入固定体系,恐非但难以发挥其长,反可能因规矩束缚而滋生隐患,甚至……适得其反。”石磊缓缓道来,语速平缓,却字字敲在关键点上。
他稍作停顿,观察使者神色,继续道:“反之,若晚辈保持相对独立,以客卿或合作者身份,在仙庭需要时,凭借此道对魔气的特殊克制之能,或可更灵活、更有效地应对某些突发魔患。譬如……前日那潜伏魔修,其气息隐蔽,寻常之法难以察觉,而晚辈却能感应并克制之。此等能力,若因体制僵化而受限,岂非可惜?”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表达了合作意愿,又点出了自身独特价值,更暗示了强行收编可能带来的“风险”和“浪费”。他将自己定位为一种“特殊工具”,强调其“好用”但“需谨慎使用”的特性。
使者眼神微动,显然被说中了某些考量。仙庭确实需要各种特殊人才应对魔族,但如何管理这些“异数”一直是难题。强行压制,可能埋下隐患;放任自流,又恐失控。石磊提出的“相对独立合作”模式,虽然不符合常规,但在特定情况下,未尝不是一种可考虑的选项。尤其是,此子确实展现了对付魔族的独特能力。
清虚道长此时也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分量:“使者,此子之言,不无道理。寂灭之力,如双刃之剑,用之正则可克魔,用之邪则祸患无穷。如何引导,确需慎重。或许,可予其一定观察期,以具体行动验其心性与能力,再定章程,更为稳妥。”
清虚的发言,等于是在支持石磊的提议,给了使者一个台阶下。
使者沉吟良久,目光在石磊和清虚之间扫视,最终,他冷哼一声:“哼,巧言令色!也罢,念在你初来乍到,清虚道长又为你担保,仙庭便予你一个机会。”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复杂符印的 紫色令牌,抛给石磊:“此乃‘诛魔令(临时)’,凭此令,你可查阅部分非核心诛魔卷宗,领取一些针对魔族的任务。百年之内,视你完成任务的表现及心性考评,再最终决定你的归属。在此期间,你仍需遵守上界律法,若有危害上界之举,仙庭必严惩不贷!”
这算是折中方案:不给正式编制,但给予临时权限和考验期。既利用了石磊的能力,又保留了控制权。
石磊接过令牌,入手微沉,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契约之力与监控印记。他心知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当即躬身道:“多谢使者大人,晚辈定当恪守本分,不负所托。”
“你好自为之!”使者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起身化作流光离去。
静室内只剩下石磊与清虚道长。
清虚看着石磊,目光深邃:“此路是你自己选的,前途艰险,望你谨记今日之言,莫要行差踏错。”
“晚辈明白,多谢道长回护之恩。”石磊真诚道谢。清虚道长虽立场在上界,但确实给了他一定的空间。
离开洞府,石磊手握那枚紫色令牌,心情复杂。暂时避免了被彻底束缚的命运,但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这临时身份,是机遇,也是枷锁。他必须在这百年内,尽快提升实力,让“寂灭之狱”成长到足以拥有真正话语权的地步。
而第一步,就是利用这枚令牌,去了解真正的敌人——天外魔族,并寻找快速提升“狱”之力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