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平南王司徒星河与司徒清玉父子俩正在斟酌如何处置清妍以及如何破坏清妍与李元培的联姻,而李元培又在盘算着如何分文不花地从南疆坑一大批军火回西北的时候,老天爷却好好给他们上了一课,这一课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远方一骑快马,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携着八百里加急的令牌,风驰电掣般冲入了广信王城,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皇帝司徒星竹,突发恶疾,病危!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懵了所有人。
“不可能!”三皇子司徒清扬接到密报时,失手打翻了茶盏,脸色煞白,“离京时父皇还精神矍铄,亲自送至宫门!怎会突然病危?!”
四皇子司徒清岚更是瞳孔骤缩,一向伪装良好的玩世不恭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真正的惊惧与震骇。
“病危……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和三哥都不在京师!”一个可怕的念头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若父皇此时驾崩,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与那张近在咫尺的龙椅,还有什么关系?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兀,太过蹊跷!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他们也不信!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兄弟二人展现了惊人的默契。
什么拍卖会的后续利益分割,什么凤台选婿的最终结果,什么拉拢平南王的宏图大计,在皇位继承这压倒一切的大事面前,全都变得无足轻重!
“备马!立刻回京!”三皇子声音急促,带着一丝破音。
“所有侍卫,轻装简从,随孤即刻出发!”四皇子眼神凌厉,再无半分平日的散漫。
不过半个时辰,两支分别代表着三皇子与四皇子的精锐马队,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广信城门,踏上了归京之路。
烟尘滚滚,马蹄声急,他们将所有的仪仗、大部分的随从都抛在了身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更快!必须在尘埃落定之前,赶回那座决定命运的皇城!
平南王司徒星河在王府中也收到了消息。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高大的身躯竟微微摇晃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怒。
“皇兄……前日才与本王通过密信,言谈间轻松惬意,还调侃本王治家不严……怎会突然病危?!”
他一把攥住那封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急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他想立刻点齐兵马,亲自赶往京师!他要去看看皇兄到底怎么样了!要去守护那位一母同胞、相互扶持多年的兄长!更要去守护他们共同的母亲——郑太后!
可是……“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这八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链,死死地锁住了他的脚步。
这是祖制,是铁律,更是皇帝为了防范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而设下的紧箍咒。
他若擅自出兵,无论初衷为何,在天下人眼中,都与谋反无异!
他只能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雄狮,焦躁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位皇子绝尘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各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中翻腾:是真的突发恶疾,还是……宫中有人作乱?皇兄是被控制了,还是……已经被……
他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
然而,很多时候,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就在皇帝病危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南疆高层扩散,引发一片恐慌与猜疑之际,第二道来自京师的急报,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紧随而至——
皇帝于病榻前,下旨命二皇子司徒清鸿,监国理政!
这道消息,比前一道“病危”更加致命!
在所有成年皇子(三、四皇子)均不在京师的情况下,皇帝突然“病危”,并唯一指定了在京的二皇子监国……
这其中的意味,太过微妙,太过引人遐想。任何一个对权力斗争稍有敏感的人,都能嗅到其中浓烈的不祥气息。
如果皇帝是真的病重,情急之下做出这个决定,尚可理解。
但若是……这道旨意根本就是在某些人控制下发出的呢?
那岂不是说,京师已然易主,二皇子及其背后的郑贵妃势力,可能已经掌控了局面?
一时间,南疆王府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幕僚、属官的目光都聚焦在平南王身上。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是出兵勤王,以清君侧之名,直捣黄龙?还是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甚至……向可能的新君示好?
对于司徒星河而言,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选择的问题。
他与皇帝司徒星竹,不仅仅是君臣,更是血脉相连、共同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亲兄弟!
多年来,兄弟二人虽也有政见分歧,但那份深厚的感情与信任,从未动摇。
他绝不可能坐视皇兄可能受人挟制而不管!
“发信!给京师发信!用最快的渠道,发给内阁,发给宫中秉笔太监,发给母后!本王要问清楚,皇兄究竟得了什么病?病情如何?太医怎么说?本王要请求即刻进京探视!”司徒星河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天起,平南王便开始了一天数封的公函轰炸。
他动用了所有官方与非官方的渠道,试图与京师取得联系,求证真相,并一再上书,恳请入京。
然而,所有的信函,无论是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还是通过秘密渠道传递,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从京师方向传来。
这种异常的、彻底的隔绝,让司徒星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这不是简单的病危,这是一场宫变!皇兄恐怕已失去自由,甚至……凶多吉少!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备马!点齐一百黑甲精卫!”司徒星河猛地推开书房门,阳光落在他坚毅而布满阴霾的脸上,他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的赤红,“本王要亲自进京!”
“王爷!藩王无诏不可入京啊!此乃大忌!”有老成持重的幕僚试图劝阻。
“去他娘的大忌!”司徒星河怒吼道,声震屋瓦,“那是本王的皇兄!是本王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如今他生死不明,音讯全无,你让本王在这南疆枯等?!等到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吗?!”
他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清漓、清羽,以及一众属官,声音沉痛而决然:“本王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下达命令:
“清羽听令!”
“儿臣在!”清羽上前一步,神色凝重。
“本王离开期间,由你暂摄南疆一切军政要务!南疆,即刻起进入战时状态!各边防要塞,一级戒备!所有军队,整装备战!”
他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京中传来不利消息,若皇兄和我遭遇不测……你,司徒清羽,便是平南王,当秉承大义,随时准备好……清君侧!”
“清君侧”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儿臣……领命!”清羽单膝跪地,声音坚定,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滔天的兵权。
司徒星河又看向清漓,眼神复杂,有嘱托,更有期许:“漓儿,你……辅助好你哥哥。”
清漓重重点头:“父王放心,京中一切,小心。”
没有再多的告别,司徒星河毅然转身,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带着一百名誓死效忠的黑甲精卫,如同黑色的利箭,射向北方,射向那片此刻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皇城。
广信城头,清漓与清羽并肩而立,望着父亲一行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随着平南王单骑入京,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清妍那场荒唐的选婿,以及西北李家的算计,在这突如其来的皇权危机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瞬间被抛诸脑后。
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在接下来的惊涛骇浪中,迎来不可预知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