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石心山时,林凡的队伍庞大了不少。山心之王索林·石砧不仅签署了详尽的贸易与军事互助条约,更坚持派出一支精锐石心山王室盾卫队随行。这些矮人战士个个壮硕如铁塔,身披重甲,手持几乎与他们等高的巨盾,胡须编成象征荣誉的战斗辫,眼神锐利而忠诚。他们的队长,名叫布兰诺·石拳,是一位左眼带着一道爪痕伤疤的老兵,也是多尔·石拳的表兄。
“林凡阁下,”布兰诺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国王命令我们,既是您的护卫,也是矮人驻东戴城的大使。我们会用盾牌扞卫您的安全,也会用眼睛和耳朵,学习人类城市的……规矩。”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粗重的眉毛挑了挑,显然对适应地表生活带着一丝疑虑。
格隆对此兴奋不已,回程路上几乎与矮人们形影不离,互相较量力气,讨论各种武器的优缺点,气氛热烈。而萨尔则显得更加沉默,他优雅地骑着马,尽量与那些边走边掏出肉干和酒囊大快朵颐、歌声嘹亮却实在不算悦耳的矮人们保持着一段“安全”的审美距离。
当东戴城那初具规模、但已显露出活力与秩序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林凡心中涌起一股自豪与安定感。然而,这份安定在抵达城门口时便被打破了。
担任城防官的莉娜早已等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干练的书记官服饰,眉头微蹙,快步迎了上来。
“大人,您回来得正好。”她语速略快,瞥了一眼林凡身后那群画风迥异的矮人,没有过多惊讶,直接切入正题,“昨天下午,一队精灵来访,由影爪阁下引领。他们现在在城主府客房,为首的是一位名叫凯兰崔尔的法师。他们……态度很严肃,要求必须亲自见到您。”
“精灵?”林凡心中一动。希萨尔部落的影爪是他的个人盟友,但正式的精灵使团到访,意义截然不同。
“是的,而且……”莉娜压低了声音,“他们似乎带着某种……紧迫感。”
林凡立刻下令格隆和布兰诺安顿好矮人盾卫小队,自己则带着萨尔和莉娜,径直前往城主府。
在简洁而不失庄重的会客室内,林凡见到了来访者。影爪一如既往地如同融入阴影,对林凡微微点头示意。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那位站在窗边的精灵法师。
凯兰崔尔身着银灰色与叶绿色相间的长袍,材质似绸非绸,仿佛由月光和晨露织就。她身姿挺拔,容颜美丽得近乎不真实,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尖长的耳朵微微颤动。但最摄人心魄的是她那双如同古老森林深处湖泊的眼眸,此刻正带着一种审视与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落在刚刚进门的林凡身上。
“林凡伯爵?”她的声音空灵而清晰,仿佛林间清泉,“我是凯兰崔尔,来自永歌森林。”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扫过林凡身后的萨尔和莉娜,“这二位是?”
“我的骑士长,萨尔。以及我的内政官,莉娜。”林凡介绍道,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微弱魔法波动,而自己脑海中的“游戏界面”似乎对这种能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凯兰崔尔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再次锁定林凡,语气凝重:“伯爵阁下,我穿越森林与平原而来,并非为了友谊的问候,而是带来一个警告——一个关乎您,也关乎这片大陆所有生灵的警告。”
她向前一步,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扭曲。“您是否感觉到,您体内的力量,与这个世界……并非完全同步?一种不属于此世的‘异质’?”
林凡心中剧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系统UI在他视野边缘轻微闪烁了一下。
凯兰崔尔没有等待他的回答,仿佛已经确认。“我们称之为‘时空道标’。拥有这种特质的存在,对于某些渴求吞噬世界本源的古老邪恶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既是威胁,也是……诱人的食粮。”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不祥紫黑色泽的能量残影,这残影让林凡感到一阵本能的厌恶。“北方的诺萨特人背后,那股正在苏醒的力量——被遗忘的古神‘虚空低语’,已经注意到了您。祂的视线,已经穿透了空间的屏障,锁定了您这个‘异数’。祂会不惜一切代价,在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将您……摧毁。”
会客室内一片寂静。萨尔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脸色凝重。莉娜则迅速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炭笔,开始记录关键词,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莉娜抬起头,用她特有的、冷静到近乎刻板的语调插话道:“凯兰崔尔女士,您所说的‘锁定’,是否可以量化?比如,是基于能量波纹的共振频率,还是类似于因果律的线性追踪?这种锁定是否存在距离衰减效应,或者可以通过某种……嗯,屏蔽场来干扰?”
凯兰崔尔明显愣了一下,她美丽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她显然不习惯有人用如此工程学的语言来解构魔法与预言。她沉吟片刻,才回答道:“是一种……基于存在本质的共鸣。距离并非关键,除非隔着世界壁垒。干扰……或许强大的守护结界可以暂时扭曲它的感知,但无法根除。”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看向凯兰崔尔:“感谢您的预警,女士。那么,精灵一族的态度是?”
凯兰崔尔迎上他的目光,坦诚地说:“我们观察您很久了,林凡伯爵,通过影爪的眼睛,也通过森林的低语。您的秩序、您的创造,以及对盟友的真诚,与‘虚空低语’代表的混沌与毁灭截然相反。永歌森林无法在席卷大陆的黑暗浪潮中独善其身。我们选择……投资于‘希望’。”
她微微躬身,这是一个极其郑重的礼节。“我,凯兰崔尔,受永歌森林议会派遣,将暂时留在东戴城。我们将分享关于‘虚空低语’及其爪牙的知识,并在魔法领域,为您和您的城市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同时,我们也需要您的力量,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对抗黑暗的利剑。”
林凡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精灵法师,又看了看身边忠诚的伙伴,以及窗外那座正在崛起的城市。危机迫在眉睫,但盟友也在汇聚。
“我明白了。”林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么,欢迎来到东戴城,凯兰崔尔女士。让我们好好谈谈,如何应对这位……来自虚空的‘客人’。”
他知道,平静发展的日子,或许就此结束了。风暴,正在加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