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萨特人发动的“生物战”效果逐渐显现，铁岩要塞的守军开始承受远超预期的非战斗减员。除了林凡的百人队因严格执行饮水煮沸和卫生条例而影响轻微外，其他不少部队，尤其是那些纪律相对松懈、习惯饮用生水的队伍，情况堪称惨烈。腹泻、呕吐、高热的士兵数量不断增加，军营中弥漫的不仅是病患的呻吟，更是对这场无形杀戮的恐慌。随军医师和草药早已供不应求，后勤系统面临崩溃的边缘。
要塞指挥层面对此焦头烂额。兵力在敌人正式攻城前就如此折损，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也正是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林凡百人队的“异常”状况引起了军团最高指挥官的注意。
这天，一名传令兵带着指挥部的正式命令，直接来到了林凡的防区。
“沃顿百夫长听令！”
林凡出列，心中已然有所预感。
“鉴于你部在应对敌军卑劣手段中表现卓异，有效控制了非战斗减员，保全了大部分战斗力。现军团指挥部特命：百夫长林凡·沃顿，即日起担任全军临时‘卫生督查’，全权负责监督、指导各部队饮水安全、营地卫生及病患隔离事宜！有权在要塞范围内，对任何违反卫生条令的单位及个人进行纠察处置！各部需予以配合，不得有误！”
命令宣读完毕，周围听到的士兵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卫生督察？这虽然不是一个直接指挥战斗的职位，却赋予了林凡在全军范围内行动和处置的权力，其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一个普通千夫长。
格隆有些不解地挠头：“大人，这……不让咱们打仗了？去管别人拉屎撒尿？”
巴托却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格隆，慎言！这可是大人展现能力，将咱们的规矩推行到全军的好机会！而且……”他看了一眼林凡，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个职位能接触到所有部队，其潜在的价值，远超一个单纯的战斗百夫长。
萨尔也微微颔首，他更明白这种跨部门的监督职权在帝国官僚体系中的分量。
林凡自己也是心念电转。这个任命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指挥部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看中了他有效防控疫病的能力，希望他能将这种方法推广开来，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保住要塞的根基。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但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他没有任何推辞，朗声接令：“林凡·沃顿，领命！”
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几名懂得他那一套卫生条例的老兵（包括巴托），开始了在全要塞范围内的巡查。他手持指挥部的令箭，从一个营区走到另一个营区。
所见景象触目惊心。一些部队的营地污水横流，垃圾随意堆放，取水点与厕所距离过近，生病的士兵也未能有效隔离。林凡毫不客气，利用“卫生督查”的职权，强制命令该部军官立刻组织人手清理营地，挖掘符合标准的厕所，严格区分净水与污水区域，并将病患集中隔离管理。遇到阳奉阴违或执行不力的，他直接记录在案，上报指挥部，其强硬作风令一些资深军官也为之侧目。
同时，他也将煮沸饮水、用具消毒、粪便深埋等基本却至关重要的措施，不厌其烦地向各部队宣讲、示范。
这个过程必然伴随着阻力、不解甚至怨言，但凭借着指挥部的授权和疫情紧迫的压力，林凡的指令被强制推行了下去。
也正是在他奔波于各营区，监督一处位于要塞相对偏僻角落的水源清理时，他的目光被一个瘦弱的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奴隶服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或者少女，身形瘦弱难以分辨），正蹲在河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快速地划拉着什么。林凡走近一些，才发现那人并非在胡乱涂画，而是在地上列出复杂的算式，快速计算着被污染的水源根据流速和扩散模型，可能影响的范围和浓度衰减的时间！
其计算方法和速度，远超这个时代普通学者应有的水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超越时代的数学美感。
林凡心中剧震。在这个文盲遍地的世界，一个奴隶，竟然拥有如此卓越的数学才能？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常人。他静静地站在那人身后，直到对方完成计算，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才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跟谁学的这些？”
那“少年”猛地回头，脸上沾着泥污，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慌乱，如同受惊的小鹿。但在与林凡对视的瞬间，或许是没有感受到直接的恶意，或许是林凡眼中纯粹的惊讶与探究，他（她）低声回答：
“莉……莉娜。没人教，我自己……想的。”
莉娜。
林凡看着她那双在脏污脸上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以及地上那精妙的演算过程，心中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