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左臂的纹路猛地一抽,像是被电流贯穿。她脚步顿住,手指掐进掌心,硬是把那股钻心的疼压下去。铁锤也停了,战锤横在身前,目光扫过她扭曲的表情。
“怎么?”他声音低沉。
程知遥没答,反而抬手按住胸口,嗓音陡然拔高:“信号接通了……观星庭印记正在共鸣!”
她动作干脆,从仓库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卷。卷角染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这玩意儿是她在上个世界清理废弃档案室时顺走的,当时只觉得古文看着唬人,留着说不定能当道具用。
现在正好。
她高高举起羊皮卷,面向地精群大声说:“我是拾光计划第七序列执行者,代号‘寒烬’!百年前,你们的祖先曾和人类联手,用熔核封印第一头岩浆兽!这卷轴上的血,就是当年盟誓的见证!”
几个年长的地精 exchanged glances——不对,他们眼神变了。有个拄着骨杖的老地精往前挪了一步,眯眼盯着羊皮卷边缘的符号。那图案和他们部落图腾柱上残存的刻痕,几乎一模一样。
铁锤没动,但握锤的手紧了。
“人类的话比火山灰还轻。”他冷声说,“如果你真是密使,为什么没有星纹烙印?”
程知遥不退反进,迎着锤尖走上半步,嘴角扬起:“因为真正的密使,从来不在明处。”
她猛地撕开左臂衣袖,露出那道泛着幽绿微光的纹路:“看清楚了,这就是烙印——被母巢侵蚀后还能反向共鸣的‘活体信标’!你敢碰吗?碰了就知道真假!”
空气凝住了。
铁锤盯着那纹路,瞳孔缩了一下。他没伸手,但也没再往前逼。
就在这时,仓仔突然“砰”地一声实体化,像素小熊直接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尖叫着扑向她的腿,死死抱住:“警告!检测到精神波动异常!他在说谎!他说‘祖先结盟’时脑电波峰值偏移47%!”
程知遥浑身一震,立刻做出反应,瞳孔骤缩,厉喝:“你骗我?你根本知道那段历史!你是在试探我!”
铁锤脸色变了。
他确实知道。地精族口耳相传的古老传说里,的确提过“外族使者”与“血契盟约”。但他从没对外说过。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
他还没开口,熔岩池突然咕嘟作响。
三人影缓缓浮出。
岩浆顺着鳞片滑落,每一片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眼窝深处闪烁着幽蓝的点,和异形晶簇的频率完全一致。地精们齐齐后退,火把晃得厉害,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念祷词。
程知遥没动。
她盯着三只岩浆兽,声音压得很低:“它们醒了……而你还在怀疑谁才是敌人?”
她把羊皮卷塞回仓库,一手按上链锯斧柄,目光锁住铁锤:“现在,你是要继续玩猜谜游戏,还是跟我一起活下去?”
铁锤沉默。
战锤仍抵在她咽喉前,但角度松了一寸。
“你说祖先是和人类结盟。”他终于开口,“那你说,当年封印仪式,祭品是什么?”
程知遥脑子飞转。仓仔刚才扫描遗迹时提过一句,地精古祭要用“双生之心”——但她不能说得太准,否则显得像全都知道,反而假。
她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祭品的真相,只有活着走出母巢的人才有资格听。你现在问我,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去过?”
铁锤眼神闪了闪。
“那你身上的纹路,为什么会和熔核共鸣?”他又问。
“因为我被打进过母巢核心。”程知遥扯下眼镜,往头顶一推,“你以为我能站在这儿说话,靠的是运气?这纹路是代价,也是钥匙。你不信没关系,等岩浆兽冲上来的时候,记得让开点,别挡我路。”
话音刚落,其中一只岩浆兽忽然抬头,黑洞般的眼窝直勾勾盯向她。
程知遥左手纹路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
她咬牙,不动。
“它认出你了。”铁锤低声说。
“不是认出我。”她盯着那只巨兽,“是认出了这东西。”
她抬起左臂,纹路在火光下忽明忽暗,频率竟和岩浆兽眼中的蓝光同步了。
地精群里一阵骚动。有年轻战士举起了矛,却被老地精拦下。
“她说的……可能是真的。”老地精喃喃,“古卷里写过,活体信标会引来‘觉醒者’。”
铁锤终于收回战锤,但没放下。
“就算你是密使,”他说,“你也只是一个人。三只岩浆兽,你怎么打?”
程知遥咧嘴一笑:“谁说我要一个人打?”
她看向他:“你不是想知道祭品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带我去熔核祭坛。”
铁锤皱眉:“那里是圣地,外人不得入内。”
“那你就等着它们彻底醒来,拆了你的山吧。”她转身走向池边,脚步稳定,“母巢已经启动二级唤醒程序,这些只是先锋。再过十分钟,整座火山都会变成它们的巢穴。”
她回头看他:“你是想守着规矩等死,还是跟我赌一把?”
铁锤站在原地,没动。
几秒后,他抬手一挥。地精们让开一条路。
“你可以去。”他说,“但我不会帮你。”
程知遥点头:“行,我不需要你帮。但我需要你知道——如果我死了,下一个说出‘祖先结盟’四个字的人,就是你的孩子。”
铁锤脸色一沉。
程知遥不再多说,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岩层上,靴底发出焦糊味。她左手纹路还在跳,但节奏稳了,像是和某种信号建立了连接。
仓仔缩回意识空间前最后一句是:“宿主,你这波 bluff 太险了,再演下去系统都要信了。”
她没理。
走到池边,她停下,俯视翻涌的岩浆。
三只岩浆兽静静浮在表面,不动,也不靠近。像是在等什么。
她抬起左臂,纹路忽然亮到刺眼。
下一秒,岩浆中央裂开一道缝。
一座石台缓缓升起,上面插着一根断裂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块黑色晶石,正随着她的纹路一闪一亮。
铁锤冲上来两步:“那是……熔核祭坛?!”
程知遥没回头。
她盯着那块晶石,轻声说:“不是祭坛。”
“是钥匙孔。”
她迈出最后一步,脚尖踏上石台边缘。
岩浆开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