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然站在侧后方,目光没紧盯石棺,反而扫过溶洞四周的阴影。
岩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石缝往下滑,在寂静里敲出细碎的声响,可除此之外,还有些更微弱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蠕动,带着潮湿的腥气。她悄悄摸出藏在袖中的符纸,指尖传来符纸微微发烫的触感,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
张启灵的手早已按在黑金古刀的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紧抿的下颌线,可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眸子,却像鹰隼般锁定着石棺的每一丝异动。棺盖被绳索勒住的地方传来“咯吱”的闷响,木头在持续受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脚下微动,无声地往无邪那边靠了半步。
无邪缩在张启灵身后,半个身子被挡着,可好奇心偏像野草似的疯长。他攥着小哥的衣角,指节都捏白了,眼睛却从对方胳膊肘旁边探出去,直勾勾盯着那道渗血的棺缝。刚才那只青灰色的手还在他脑子里晃,又怕又忍不住想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粽子吗?跟书里写的一样吗?
“别往前凑。”张启灵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没回头,手却往回带了带,把吴邪又往身后藏了藏。
无邪“哦”了一声,乖乖缩了缩脖子,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石棺那边瞟。棺盖突然又猛地一震,绳索勒得更紧,发出“嘣”的一声脆响,像是要断了。他吓得心脏漏跳半拍,下意识往小哥怀里钻了钻,后脑勺却撞到对方坚实的后背,那点恐惧里竟掺了丝莫名的安稳。
顾倾然忽然低喝一声:“小心上面!”
众人猛地抬头,只见溶洞顶部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垂下几道灰绿色的藤蔓,顶端缠着湿漉漉的头发,正悄无声息地往潘子头顶落。
张启灵反应最快,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刀光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冷弧,“唰”地将藤蔓斩断。断口处涌出墨绿色的汁液,腥臭难闻。
“这地方不止那棺材里有东西!”潘子惊出一身冷汗,挥起工兵铲劈开另一道缠过来的藤蔓。
无邪这才明白顾倾然为何盯着四周——这溶洞根本就是个陷阱,石棺是诱饵,真正的杀招藏在暗处。他赶紧收回目光,死死跟着张启灵的脚步,再也不敢乱看,只是心里那点对未知的好奇,却像被火星点着的引线,还在滋滋地烧着。
石棺的撞击声越来越急,像有面鼓在耳边擂动,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顾倾然看着那道不断渗血的缝隙,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东西没完没了,再耗下去指不定引出什么更麻烦的玩意儿。
她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黄色符纸,指尖夹着符纸在掌心快速划过,口中默念几句晦涩的口诀。符纸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她手一扬,那些符纸便像有了生命般,“唰唰”地飞向石棺,整整齐齐地贴满了棺身,连缝隙处都没落下。
说来也奇,符纸刚贴稳,石棺里的撞击声就骤然变弱,最后“咚”地响了一声,便彻底没了动静。只有那些符纸还在微微发亮,仿佛在压制着什么。
吴三省看得一愣,随即挑眉:“你这符纸……有点门道啊。”
顾倾然拍了拍手,没多解释:“暂时能镇住,但撑不了太久。”她看向张起灵,见他依旧盯着石棺,眼神里那丝微动比刚才更明显了些,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心里了然——小哥肯定看出了这石棺的不对劲,只是没到说的时候。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石棺里的东西未必是真正的威胁,反倒是这份“容易被镇住”,更像是刻意示弱的陷阱。
无邪从张启灵身后探出头,看着贴满符纸的石棺,咋舌道:“这就……镇住了?”
“别大意。”顾倾然瞥了眼三足鼎里的无头尸体,“那东西没安分多久。”
话音刚落,就见鼎里的尸体忽然动了动,脖颈处的黑血涌出得更快了,顺着鼎壁滴落在地,竟在地面上汇成了一个扭曲的狐狸形状。
张启灵的手猛地握紧了刀柄,黑金古刀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顾倾然眼神一沉——果然,真正的麻烦在这儿。她重新摸出几张符纸,指尖的金光比刚才更盛:“看来得给它来剂猛药。”
顾倾然指尖的符纸还没掷出,那团黑血凝成的狐狸影子突然窜起,像道黑色闪电直扑无邪面门。张启灵反应快如鬼魅,侧身挡在无邪身前,黑金古刀带起一阵寒风,精准劈在狐狸影上。
无邪不愧是邪门门主!
“滋啦——”黑影被刀气劈得溃散,却没彻底消失,化作无数细小的黑丝往四周窜,其中几道竟缠上了离得最近的潘子脚踝。
“操!”潘子猛地跺脚,想甩掉那些黑丝,可它们像有黏性似的,顺着裤管往上爬,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
顾倾然迅速捏了个诀,符纸化作金火,朝着潘子脚踝飞去。金火触到黑丝,瞬间燃起蓝色火焰,那些黑丝发出凄厉的嘶鸣,蜷缩成灰烬。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无邪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张启灵的衣角。
“是尸煞凝结的怨气,借血成形。”顾倾然盯着三足鼎里不断渗出的黑血,“那具无头尸体不是普通尸身,是被人用邪术养过的‘饵’,咱们刚才动了石棺,反而给它充了能。”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持刀走向三足鼎,刀尖挑起尸体残留的衣角。那衣角刚离开鼎身,突然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黑狐,张嘴就往他手腕咬去。
“小心!”顾倾然甩出最后几张符纸,金光亮得刺眼。黑狐被符纸罩住,在光里疯狂挣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只留下一撮带着腥气的黑灰。
三足鼎里的黑血终于不再涌出,石棺也彻底没了动静。潘子揉着脚踝,心有余悸:“这地方也太邪门了,比地府还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