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蹊跷频现黄巾影
离开宛城,队伍向着涅阳县张寨行进。越靠近乡野,路途所见愈发令人心惊。虽是大汉“帝乡”,却丝毫不见盛世气象,反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荒芜的田地更多了,废弃的村落如同疮疤点缀在秋日枯黄的大地上。道上流民络绎不绝,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拖家带口向着他们认为可能安全的地方艰难移动。更令人不安的是,小股头裹黄巾的身影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
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十余人一伙,藏匿于山林隘口,窥视着过往行人。虽不敢直接冲击朱明这支一看就不好惹的队伍,但那鬼鬼祟祟的行迹、充满敌意和贪婪的目光,却无处不在。
“直娘贼!”张飞环眼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山林,瓮声骂道,“这些黄巾蛾贼,怎地像雨后的蚂蚱,突然就冒出来这许多?杀不绝的吗?”
赵云亦是眉头紧锁,低声道:“主公,情况有些不对。按此前情报,大规模黄巾活动都是在年后青黄不接的时候,如今秋末冬初,刚收完庄稼没多久,不应该如此之多啊!如此频繁、公然的小股活动,远超往年同期,极不寻常。仿佛…仿佛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提前催动了什么。”
朱明坐在车内,面色沉静,心中却是波涛暗涌。赵云的感觉没错,这确实反常。历史上黄巾大起义虽然早有酝酿,但真正全面爆发是在公元184年春天。如今才183年深秋,这股暗流涌动得未免太过剧烈和提前了。
是蝴蝶效应?因为自己的出现,剿灭了曹嵩,打击了袁家,使得某些势力狗急跳墙,提前发动?还是张角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或者…这本身就是黄巾起事计划的一部分,前期的小规模骚扰和试探?
他想起历史上黄巾起义前,确有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流传和大量信徒的小规模聚集。但眼前这频率和规模,似乎已经超出了“酝酿”的范畴,更像是暴风雨前密集的雷鸣。
“事出反常必有妖。”朱明缓缓开口,声音透过车帘传出,“加强戒备,但不必主动招惹。我们的目标是尽快请到张先生。子龙,传令下去,若遇小股黄巾拦路,驱散即可,不必追击,节省体力,避免节外生枝。”
“诺!”赵云领命,将命令传达下去。
二、雷霆手段慑宵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那么些被饥饿和狂热冲昏头脑,或者自恃有些勇力的亡命之徒,试图挑战一下这支队伍的成色。
在一处狭窄的山道拐弯处,终于有一伙约莫二十来人的黄巾贼按捺不住,从山坡树林中嚎叫着冲了下来,试图拦路抢劫。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多是锄头、木棒,只有为首几人拿着锈迹斑斑的刀枪,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的光芒。
“留下钱财货物!饶你们不死!”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舞着破刀,厉声嘶吼。
“找死!”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张飞见状,不惊反喜,爆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他甚至没用丈八蛇矛,猛地从马背上跃下,如同下山的黑熊,直接撞入贼群之中!
蒲扇般的巨掌左右开弓,只听“啪啪”几声脆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贼人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口中鲜血混合着牙齿喷出,落地后便没了声息。
另一名贼人举着锄头砸来,张飞不闪不避,反手一抓,便将那锄头木柄轻易夺过,随手一折,“咔嚓”一声断为两截!那贼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被张飞一脚踹在屁股上,如同滚地葫芦般滚下山坡,也不知是死是活。
赵云则更为干脆利落。他并未下马,白龙驹如同闪电般掠出,手中长枪甚至未曾出鞘,只是用那冰冷的金属枪鞘精准地点、扫、砸!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贼人手腕碎裂、膝盖破碎或者直接昏厥倒地!动作如行云流水,高效而冷酷,瞬间便放倒了七八人。
那二十来个乌合之众,哪见过这等阵势?本以为是一块肥肉,却不料踢到了铁板,还是烧红的烙铁!转眼间便倒下一大半,剩下的几人发一声喊,丢下兵器,哭爹喊娘地转身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瞬间作鸟兽散,钻入山林不见踪影。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十息。山道上只留下十几个呻吟或昏迷的贼人,以及一地狼藉。
张飞意犹未尽地拍拍手,啐了一口:“呸!一群土鸡瓦狗,也学人劫道?不够俺老张活动筋骨的!”
赵云策马回来,对车内的朱明道:“主公,贼人已溃散。我方无人受伤。”
朱明淡淡的声音传出:“嗯。清理道路,继续赶路。”对于这些被煽动起来的可怜人,他并无多少怜悯,乱世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只是更加确信,这背后的水,恐怕比想象得更深。
队伍简单清理了挡路的贼人,继续前行。经此一役,之后的路途上,那些窥视的目光明显少了许多,也谨慎了许多。显然,这支队伍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已经足够震慑宵小。
三、张寨谒见医者心
又行了大半日,终于抵达了涅阳县境的张寨。与沿途的荒败不同,张寨方圆左近,竟透着一股难得的安宁。田地虽不算丰饶,却少有荒废,乡民面色虽带风霜,眼中却少有那种彻底的绝望。
庄外空地上,求医的队伍排成长龙,却秩序井然。草棚下,张仲景的弟子们忙碌而专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却让人心安的药香。
通传之后,朱明依旧只带赵云、张飞入内。在偏厅稍候片刻,便见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光温润睿智、身着简朴布袍的中年儒者走了进来,正是张仲景。
“洛阳朱明,冒昧来访,叨扰先生清静,望先生海涵。”朱明执礼甚恭。
“朱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张仲景声音平和,目光扫过朱明身后的二人。赵云英挺沉稳,张飞威猛豪雄,皆非寻常护卫,让他心中对朱明的身份又有了几分猜测。
双方落座。朱明依旧先以“请教防治瘟疫、伤患救护之法”为由开场,言辞恳切,所问皆切中时弊,显是真心为手下及百姓考量。
张仲景见其态度诚恳,并非浮夸之辈,便也悉心解答,将一些防治要点、常见伤病的处理原则娓娓道来,深入浅出。
相谈甚欢,气氛融洽。朱明见时机成熟,便将话题引向蔡邕父女的困境,将前因后果,卫仲道的病情,蔡邕的无奈与痛苦,以及自己的承诺,细细道来,言辞之中充满同情与无奈,并未指责卫家,只是陈述事实。
最后,他诚恳请求道:“…明深知此事颇为难办,然实在不忍见蔡小姐青春埋没,亦不忍见蔡先生晚年伤痛。久闻先生不仅医术通神,更兼仁心仁德,故冒昧请先生出手,随明前往河东卫家,为卫公子诊断。若果真药石无灵,也好让卫家知晓实情,或能生出体恤之心,成全一段佳话,解两家之苦。不知先生可愿意辛苦一趟?”
张仲景听完,沉默良久。他行医济世,看遍人间苦楚,最是明白这种礼教束缚下的无奈。朱明所言,合情合理,更难得的是处处为双方留有余地,保全颜面。
他抬起头,看着朱明清澈坦荡的眼神,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二位气度不凡的护卫,终是缓缓点头,语气坚定:“医者,救死扶伤乃本分,解人倒悬亦是仁心。蔡公高义,其女无辜。仲景愿随先生走这一趟。一为诊病答疑,二为求一个心安理得。”
朱明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起身深深一揖:“先生大义!明代蔡先生,谢过先生!”
张仲景摆摆手:“朱先生不必多礼。请稍候片刻,待我安排一下庄中事务,便与先生同往河东。”
至此,南阳之行的首要目标,顺利达成。然而,回望来路山林间那些若隐若现的黄巾身影,朱明心中的那丝疑虑却愈发沉重。这提前躁动起来的乱世烽烟,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四、坦诚相见收猛将
辞别张寨,一行人马不停蹄,折返宛城。相较于来时,队伍中多了一辆简朴的马车,里面坐着当世医圣张仲景,以及他随身携带的药箱和几卷珍贵的手稿。这位大贤的加入,让朱明心中安定不少。
重返宛城,径直前往约定的驿馆。还未到门口,便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标枪般立在驿馆门外,正是魏延。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劲装,头发梳理整齐,虽衣物依旧简朴,但整个人精神焕发,那双酷似关羽的卧蚕眉下,目光锐利而充满期待。他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行囊,显然早已收拾停当,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朱明的车队,魏延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来,抱拳行礼:“朱先生,您回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队伍,看到那辆多出来的马车以及车旁气质沉静儒雅的张仲景,又看到护卫在侧的赵云、张飞这两员仅是站着就散发出迫人气势的猛将,心中对朱明的身份更是好奇到了极点。
朱明下车,笑着扶起他:“魏兄弟久等了。事情已办妥,我们这便准备返回洛阳。”
魏延直起身,看着朱明,忍不住问道:“朱先生,您…您究竟是何人?这几日某在宛城打听,听闻…听闻洛阳有位新晋的富乡侯、钦命缉贪校尉朱明朱大人,执掌龙威镖局,近日更是…更是做下了好大的事情…” 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先生气度非凡,麾下豪杰如云,莫非…您就是那位朱侯爷?”
他虽在义阳,但也听过龙威镖局的名头,知道其势力庞大,更听闻了近期震动洛阳的“涤尘”行动和曹嵩之事。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位传说中手段狠辣、权势滔天的朱侯爷,竟是如此年轻,且如此平易近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招揽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朱明微微一笑,坦然承认:“不错,我便是朱明。此前隐瞒身份,实乃情非得已,还请魏兄弟勿怪。”
得到确认,魏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竟然是正主!龙威镖局之主,天子亲封的侯爷,缉贪校尉!这等人物,竟亲自招揽自己!
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更加坚定:“魏延不知是侯爷当面,此前多有失礼!侯爷不以某卑鄙,折节下交,更许某前程!魏延在此立誓,此生愿追随侯爷左右,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认主投效。
张飞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现在知道俺主公的厉害了吧?跟着俺主公,以后有的是仗打,有的是功劳立!保你不亏!”
赵云也微笑着点头。
朱明亲手将魏延扶起:“好!我得文长,如虎添翼!不必多礼,以后便是自家兄弟。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出发。”
魏延重重点头,抓起行囊,自有亲卫帮他安置。他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一匹备用的战马,自动融入护卫行列,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迅速进入了角色。
五、归途惊见烽烟起
队伍再次启程,这次是向着帝都洛阳返回。
然而,回程的路途,比来时更加令人心惊肉跳。越远离宛城,靠近司隶地界,情况越发不对劲。
小股黄巾贼寇的出现,已经不是偶然,几乎是常态!十里一伙,五里一群。他们不再仅仅是窥视,有时甚至敢尾随一段距离,或者试图拦截一些看起来防御薄弱的小型商队、落单的百姓。荒野之中,时常可见被焚毁的车辆遗骸和来不及掩埋的尸骨。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焦糊气味。
朱明命令队伍加快速度,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但仍有几伙不开眼的黄巾贼试图拦路,结果自然毫无悬念,被张飞、赵云、魏延如同砍瓜切菜般迅速击溃。魏延初显身手,刀法凌厉狠辣,勇猛异常,引得张飞连连叫好。
“直娘贼!这帮蛾贼是疯了不成?”张飞一矛挑飞一个贼首,看着漫山遍野如同蝗虫般冒出来的黄巾身影,骂骂咧咧,“杀了一批又冒出一批,没完没了!比俺老张在涿郡杀的那些泼皮无赖多多了!”
赵云面色凝重,对车内的朱明道:“主公,情况极不寻常。黄巾活动之频繁、之猖獗,远超以往任何记载。仿佛…仿佛所有的地下渠帅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指令,提前发动了骚扰和试探。这绝非寻常饥民为盗,更像是有组织的预演!”
魏延也策马靠近,沉声道:“侯爷,某在义阳时,虽也听闻太平道活动,但绝无如此肆无忌惮。如今这般光景,倒像是…像是大战将至的征兆。”
张仲景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乱象,眉头紧锁,轻轻叹息:“民生多艰,戾气滋生…大疫往往伴随兵祸,苍生何辜啊…”
朱明沉默不语,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已是冰寒一片。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历史的车轮,似乎因为他的干预,正以一种更疯狂的速度,碾压向那条通往乱世深渊的轨道。张角的起事,恐怕真的要提前了!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更大风暴的前奏。
六、帝都繁华掩暗流
队伍一路疾行,谨慎避战,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了司隶核心区域。越靠近洛阳,诡异的景象出现了——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黄巾贼寇,竟然渐渐地减少了,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官道变得整洁平坦,流民也被驱离了主干道。巡逻的汉军兵卒数量明显增多,盔明甲亮,旌旗招展。沿途的驿站、关卡盘查也变得严格起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所有的混乱、血腥和绝望都隔绝在了洛阳这座帝国心脏之外。
放眼望去,依旧是巍峨的城池,繁华的市井,车水马龙,似乎一切如常,歌舞升平。
然而,这看似平静祥和的景象,落在朱明眼中,却更像是一种脆弱的假象,是暴风雨中心那短暂而诡异的宁静。洛阳的繁华,如同建立在火山口上的琉璃阁,脚下涌动的炽热岩浆(黄巾、流民、世家的怨恨),随时可能喷发,将其摧毁得粉碎。
“山雨欲来风满楼…”朱明轻轻吐出这句话,眼神锐利如刀。
他终于回到了洛阳。带回了医圣张仲景,收得了猛将魏延。但与此同时,他也带回来一个更加确定和紧迫的警告:大变,将至!留给他的准备时间,恐怕远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车队驶入高大的洛阳城门,身后的官道依旧平坦,但朱明知道,这条路的尽头,连接着的是一片即将被烽火彻底点燃的江山。他必须更快,更狠,更精准地布局,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搏击风浪,直上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