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心疼得老眼里泪花闪闪。
“你个遭瘟,糟心的小娘,你竟然如此不知轻重,你揪掉了那须子!你可知这东西多贵重,要是三百年的参,就那根须子也值十几二十两银子!”
“我吃了二十两银子?”原本觉得林嬷嬷病更重了的宁小啾,一下子觉得她心疼得也要请郎中了。
不过,这什么娃娃这么值钱?
伸出爪子想摸一把,立即就被林嬷嬷给拍开,一边小心翼翼放回盒子,一边絮叨。
“可别乱动,这是鲜参娃娃,可不能随便摸,它最嫌弃的就是脂粉味,这几日天儿好,倒是可以处理一下放屋外晒好,不然放不久,姑娘——”
林嬷嬷说着,做贼似的朝窗外瞅了瞅,院子里很安静,丫鬟们都不在,赶紧合上盖子,又珍而重之地把盒子塞到拔步床头的箱笼里。
舒了口气,叮嘱宁小啾,“本来我还忧心,这下有了这宝贝,将来你在夫家的底气就足些了,姑娘,你可记住不能什么人都告诉,都有谁知道这宝贝在你手里?”
林嬷嬷一点都没觉得自家姑娘这人参来路会不正,自家姑娘也就因自小没娘,小心思多了点,品德还是可圈可点的。
当然,抱着人家重久公子跳湖赖上人家这事,就自动被嬷嬷给忽略了。
可不是个宝贝,百年的人参或者可见,两三百年的,连宫里头都不定能有几根,至于千年人参,那根本就是只存在传说里。
活了半辈子的林嬷嬷,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姑娘年纪小,若被人知道手里有此等宝贝,岂不惹旁人觊觎?
虽然对林嬷嬷的说法有点怀疑,不过宁小啾还是应,“除了你,没人知道了。”
老道士直接被砸昏,没看见她,夹那小白脸大概看见过盒子,不过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所以,无人知道。
嬷嬷再次忽略既然无人知道,她家姑娘是打哪儿得来的,笑眯着一对小眼睛,“刚刚你就嚷着饿,我去给你传晌午饭去。”
看着嬷嬷乐颠颠的胖背影,宁小啾挠挠头,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盒子。
大盒子被没收了,小盒子就充实她的秘密小宝箱吧。
拿出那个金丝网网着的金眼珠子,手掌一翻,一簇红中透蓝的小火苗,突然出现在她细细的中指指尖上。
不需要找借口,指尖对着金丝网一划,金珠子就从网里掉了出来。
熔金丝网的时候,宁小啾没有注意到,在她火苗靠近金珠的时候,流光溢彩的金珠内,有一缕红色倏而一闪而没。
金丝网几下就熔成个小疙瘩,宁小啾捏着金珠子端详。
金灿灿,版型正点的金眼珠子,熔成不规则的金疙瘩,貌似有点可惜。
转念一想,万一哪天她拿着金珠去买包子,被熟人认出来——
不好,不好,她是个低调的小娘子。
火苗一闪,不过片刻,金光流彩的金珠子,就变成一坨小金粑粑。
让宁小啾疑惑的是,金粑粑上竟然有蚂蚁大小一块小红点。
“难道本士官的火元素不纯了?”
嘀咕着把小金饼子扔进小宝箱的宁小啾并不知道,在遥远的某处阴暗潮湿的地方,有个人在她熔化了金珠子的那刻,骤然喷出一大口血。
“表哥。”
一声婉转若莺啼的轻唤,让刚进内门的顾重久停下步子。
顺声看去,白仪知一身藕色裙衫外罩件月白披风,弱质纤纤地站在一株晚白梅树下,仙姿玉貌,人比花娇。
见他看过去,白仪知脸上浮出盈盈浅笑,更是冰肌玉骨,仙姿玉貌,恍若九天神女下凡尘。
看着巧笑倩兮无一处不美的白家表妹,顾重久有一瞬的恍惚。
前世若说宁函萩是败坏整个国公府的罪魁,那白仪知就是那个让他深陷地狱的祸首。
川南白家,世代商贾,却养出了白仪知这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长相绝色就已经罕见,难得的是她还琴棋书画样样俱通,更有一副柔善温和的好脾性。
这样世间难寻的好女子,哪个男子见了不爱?
连家里挑剔的母亲,不喜弱女子的祖母,都喜得抢着让她伴在身边说话。
他也是未能免俗的。
一见倾心都不足以形容当初那心旌摇曳。
后来两情相悦,哦,是他以为的两情相悦,花前许下多少海誓山盟,月下期许多少未来时光。
那时候,他真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如今回头再看,栋折榱坏破卵倾巢之时,哪个还记得相濡以沫一生一世?
什么生死契阔,什么生死相许,那都是一群无聊的书生杜撰意yin出来的玩意儿罢了。
呵呵,女人。
当你家财万贯权势在握的时候,她就是可人可意的解语花。
当你大厦倾覆万般不是的时候,她就会让你领略到什么叫毫不留恋。
那时候他定国公府尚没到大厦倾倒的时候呢,白仪知就双目珠泪滚滚下,看似万般不舍,实则却决绝地转身而去。
倘若她拍拍屁\/股回川南老家嫁人,他或只会感叹是他拖累了她这世间佳人。
可她却在他这杯茶尚带余温之时,转身不记名分投入陈正怀抱。
就让他意难平。
“年表哥?”见顾重久一直站在那不言语,白仪知又唤了一声。
此处是二门,门外不时会有男仆来往,她一个内宅闺秀,即使和表哥站在一起久了,也怕被传出不好的风声,况且她不过是顾家太夫人娘家隔辈儿的表亲。
只是,与初次见面的淡漠不同,今天顾家表哥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后背发凉的不适感。
可等她再细看,那双幽黑的眼瞳却又找不到任何痕迹。
或者是因为昨晚的噩梦,让她有点惊魂不定了?
“有事?”顾重久仍站着不动,面色平淡。
既然注定要离去,那就不如一开始就毫无牵扯。
能被伤害到,不过因为他允许罢了,若他不允许,那自然是刀枪不入。
“不知年表哥有没有空闲,我有点事想问表哥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