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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场的第四个黎明,并非伴随着曙光,而是在一种铅灰色、令人窒息的浓雾中悄然降临。雾气黏稠而冰冷,缠绕着每一块嶙峋的怪石,吞噬了远方的景物,将整片废墟笼罩在一片模糊而压抑的死寂之中。寒风似乎也被这浓雾驯服,变得悄无声息,只有极偶尔,才能听到雾气深处传来一滴冷凝水珠从岩壁滑落、砸在石头上发出的、清脆得令人心颤的“嗒”声,反而更衬出这方天地的绝对宁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令人毛骨悚然的宁静。

林国栋蜷缩在那个由巨石天然形成的、入口被枯枝乱石巧妙伪装的三角缝隙最深处,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警惕着外界任何风吹草动的孤狼。连续两日亡命般的周旋与追逐,早已榨干了他这副躯壳里最后一丝元气。此刻,他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麻木的虚脱感,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只是一具被遗弃在冰冷岩石间的、尚有微弱知觉的空壳。唯有脚踝处那持续不断、如同被烧红铁钎反复穿刺的剧痛,以及肋间因猛烈撞击而产生的、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尖锐存在的钝痛,还在顽强地提醒着他生命的存在,以及这存在所承受的极致苦楚。

赵建国留下的那点杂粮窝头,最后一点碎屑已在昨日黄昏时分,被他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放入口中,像含化一颗无比珍贵的宝石般,用唾液慢慢浸润,感受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淀粉甜味在味蕾上消散,最终落入那早已空空如也、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的胃囊,带来的慰藉短暂得如同幻觉。干渴则像一条无形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咽喉,喉咙黏膜仿佛已经黏连在一起,每一次试图吞咽的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只能依靠舔舐岩石缝隙里渗出的、带着浓重土腥和铁锈味的冷凝水珠,来维持喉咙最低限度的湿润,但那感觉无异于饮鸩止渴。

然而,与这极致的生理痛苦相比,精神上的煎熬更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缓慢的凌迟。高处那神秘的一枪之后,追捕者的策略发生了微妙而致命的变化。他们不再进行急躁的、拉网式的扫荡,而是变成了更有耐心、更显阴险的围困与心理战。白天,透过石缝的间隙,他偶尔能捕捉到远处制高点上望远镜片瞬间反射的、一闪而逝的冷光,像毒蛇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宣告着监视无处不在。夜晚,死寂会被突然响起的、不知来自何方的零星枪声粗暴撕裂,或者远处黑暗中会莫名燃起一小簇转瞬即逝的火光,如同鬼火,这些刻意制造的动静,目的就是持续施加心理压力,摧垮他本就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诱使他因恐惧或绝望而犯错暴露。林国栋清楚地知道,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捕食者正潜伏在暗处,耐心等待着他精力耗尽、自行崩溃的那一刻。

而比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围困更噬咬心灵的,是对远方命运那无休止的、如同黑洞般的担忧。赵建国此刻身在何方?是否已安全穿越层层关卡,抵达那个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省城?那位素未谋面的“老领导”,会相信一个仓皇逃来的陌生人一面之词、以及那份简陋的抄写件吗?棚户区里,周芳的伤势到底如何了?老赵头能否在日益严密的搜查下护她周全?还有老孙、陈默……他们的身影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便带来一阵尖锐的心绞痛和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负罪感,让他不敢深想。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次次试图淹没他意识的灯塔,但他总是死死抓住那根名为“责任”的救命稻草——他不能倒下,他的坚守是诱饵,是有意义的,他在这里多拖延一刻,就在为赵建国争取一分宝贵的时间,为周芳遥不可及的生机构筑一道脆弱的屏障。这种近乎偏执的信念,是支撑他这具残破躯壳没有彻底散架、灵魂没有坠入无边黑暗的最后基石。

意识,在饥饿、干渴、伤痛和极度疲惫的交织折磨下,开始变得模糊,边界逐渐消融。恍惚间,林国栋仿佛看到老栓叔穿着那件熟悉的、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就站在石缝外的迷雾里,朝他招着手,脸上带着往日那般温和又略带忧虑的笑容……就在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虚幻的影像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绝非自然声响的窸窣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穿了他迷离的意识屏障,将他硬生生拽回残酷的现实!

是脚掌极其谨慎地、试图消除声响却依旧无法完全避免地踩过松散碎石的细微摩擦声!正朝着他藏身的石缝方向!而且,凭借猎人般的直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声音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犹豫不决的节奏,并非搜索队那种训练有素的、充满压迫感的逼近。

林国栋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血液仿佛凝固后又疯狂奔涌!他像一张拉满的弓,悄无声息地调整到石缝最隐蔽的观察点,屏住呼吸,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向外窥视。浓雾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佝偻的身影在几米外徘徊不前。

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本地口音、并且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的声音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朝着石缝方向发出的、孤注一掷的试探:“……有……有人在不?是……是林家兄弟不?棚户区……老赵头……让……让拼死捎个信儿……”

老赵头?!棚户区?!

林国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他强压下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惊呼和冲出去的冲动,将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连最微弱的呼吸都彻底停止,用尽全部意志力去分辨。声音有些熟悉,是棚户区里那个常年沉默寡言、以捡破烂为生、被大家叫做“哑巴刘”的孤寡老头!他并非全哑,只是性情孤僻,极少与人交流。

“哑巴刘?”林国栋将声音压成一丝微弱的气流,从石缝最深处艰难地挤出。

外面那模糊的身影猛地一颤,随即传来如释重负的、带着哭腔的、更加急促的低语:“是……是我!老天爷……林兄弟!你还喘着气!真……真是太好了!老赵头……老赵头让我拼了老命摸过来……周……周家姑娘……她……她怕是不行了啊!”

“什么?!”林国栋如遭五雷轰顶,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天旋地转!他猛地用手撑住冰冷刺骨的石壁,指甲因极度用力而翻折,渗出鲜血,才勉强稳住没有栽倒,“你……你说清楚!周芳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伤口……化脓了!烂了!浑身烧得跟火炭似的!直说胡话!老赵头寻的那些土方子……屁用不顶!昨儿后半夜……开始抽风,眼瞅着……眼瞅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啊!”哑巴刘的声音带着真实的绝望和焦急,“老赵头说……棚户区叫那帮天杀的眼线盯死了,他动弹不得……让我……让我顺着河滩烂泥塘偷偷爬过来……碰碰运气……告诉你……周姑娘……熬不过今天了……让你……让你赶紧想撤……或者……或者回去……见……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裹挟着冰碴,狠狠烫在了林国栋的心尖上!周芳……那个眼神清澈、性格坚韧、与他共同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他曾在心中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姑娘,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凄惨地死在那个肮脏破败、危机四伏的棚户区里?巨大的、撕心裂肺般的悲痛和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沿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血渍,无声地汹涌而下,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但就在这时,哑巴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急促地补充道,这微弱的话语如同黑暗深渊中突然垂下的一根蛛丝:“不过……不过今儿天还没亮透,老赵头偷偷求了东头那个……那个早年跑江湖、现在偷偷给人看黑病的‘崔瘸子’……崔瘸子瞧了后……说……说兴许还有救,但得用西洋的盘尼西林,而且……而且得立马用!他……他手上没有,也不敢去弄,说这当口……那是……那是掉脑袋的勾当……”

盘尼西林?还有救?!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像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惨白闪电!巨大的悲痛尚未散去,一股更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近乎野蛮的希望之火,骤然从他心底最深处爆燃而起!周芳还有救!但需要盘尼西林!需要立刻、马上用药!

可是,盘尼西林是严格控制的战时药品,稀缺无比,尤其是在当前风声鹤唳、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去哪里弄?怎么弄?他自己深陷重围,自身难保,如何能化身天兵,将救命的丹药送到她的身边?

一边是自身岌岌可危的藏匿和吸引追兵的重任,一边是周芳命悬一线、亟待救援的绝境。忠诚、责任、情感与冷酷的现实,像几股巨大的、方向相反的力量,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灵魂,几乎要将他撕裂。

“棚户区……眼下到底啥光景?张技术员的人……”林国栋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情感冲击中挣扎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颤抖,声音嘶哑得像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

“不……不好!尽是生面孔在周边转悠,贼眉鼠眼地打听有没有生人借住,特别是带伤的……老赵头吓坏了,把周姑娘挪到地窖里藏着了……可……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怕是藏不住多久了!”哑巴刘的声音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最后的一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棚户区也已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周芳不仅伤重垂危,而且如同置身于火药桶上,随时可能被引爆。他继续留在这里,固然可以像钉子一样牵制一部分敌人的注意力,但远水难救近火,周芳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因为缺医少药而痛苦离世?如果周芳也死了,赵建国那边又前途未卜,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老栓叔、王小山、老孙、陈默……他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一个疯狂、危险、近乎自杀的计划,在他那被悲痛和绝望灼烧得异常清醒的大脑中迅速成型、清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芳死!他必须去救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搏一把!盘尼西林……黑市……刀疤李!那个在城南屠宰场后身黑市里,偷偷倒卖各种来路不明药品的刀疤李!虽然此人唯利是图,风险极大,但那是唯一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到盘尼西林的途径!他需要钱,需要冒险潜入那个龙潭虎穴般的黑市,然后还要设法突破可能的封锁线,将药送回危机四伏的棚户区!

这无异于将他自己投入炼狱之火。但他已别无选择。

“哑巴刘,”林国栋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平静,那是一种斩断了所有退路、摒弃了所有恐惧、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令人心悸的冷静,“你听着。我现在不能直接回棚户区,目标太大,会把豺狼直接引到窝里。但药,我有门路去弄。”

他从贴身内袋那最隐秘的角落,摸索出赵建国临走前塞给他的、那卷被汗水浸透、带着体温、皱巴巴的毛票。这是他们最后的、微薄的“经费”,是希望的种子,也是赴死的盘缠。

“你拿着这点钱,立刻回去,告诉老赵头,想尽一切办法,用冷水擦身,用任何能想到的法子,给我吊住周芳那口气!等我消息!告诉我,现在棚户区最保险的接头法子是什么?”他的话语简洁、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哑巴刘颤抖着接过那卷带着林国栋体温的纸币,仿佛接过一块烧红的烙铁。他仔细记下了林国栋交代的、利用河边特定位置一棵老柳树上悬挂不同颜色布条作为信号、以及夜间在特定墙根敲击特定节奏的复杂接头方式。

“林兄弟……你……你千万……千万要当心啊!那帮畜生……鼻子灵得很……”哑巴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忧虑。

“快走!原路返回,避开大路,绕开所有眼线!快!”林国栋不容置疑地催促道。

哑巴刘像受惊的土拨鼠,弯着腰,迅速消失在浓雾和乱石堆中。石缝内,林国栋独自面对着一个比被枪口指着太阳穴更艰难的抉择。放弃相对熟悉的藏身点,主动闯入那个危机四伏、眼线密布的黑市,还要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穿越封锁区域返回棚户区……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九死一生。但周芳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面容,此刻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压过了一切对死亡的恐惧,赋予了他一种超越生理极限的勇气。

他仔细检查了自身:除了那块边缘锋利的碎石,一无长物。他撕下内衣相对干净些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了肿胀发亮的脚踝和手上最深的伤口,尽量减少行动时可能滴落的血迹。他利用浓雾的掩护,仔细观察记忆中的地形,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前往城南屠宰场黑市的最隐蔽、最危险的路线——沿着人迹罕至、淤泥没踝的河滩潜行,利用废弃的桥洞和排水沟作为掩护,彻底避开所有可能有望哨的大路和制高点。

当浓稠的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彻底吞噬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时,林国栋像一道脱离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藏身多日的石缝。他凭借着记忆和顽强的意志,拖着那具伤痕累累、饥渴交加、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躯,一步一步,蹒跚而坚定地,踏上了前往那个充满未知危险的黑暗之地的征途。冰冷的淤泥没过脚踝,刺骨的寒气顺着腿骨往上爬,每一步都伴随着脚踝撕裂般的剧痛和全身骨节的呻吟。但他咬紧牙关,任由汗水、泥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额头上淌下,模糊了视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拿到药,救周芳!

深夜,城南屠宰场后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腐臭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般的氛围,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林国栋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湿滑、长满苔藓的墙壁,移动到那扇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他按照记忆中的节奏,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上一个小得可怜的窥视孔“唰”地打开,一双充满警惕和审视的眼睛在孔后扫视着他,目光在他那比最落魄的乞丐还要狼狈不堪的形象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干啥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不耐。

“老赵头让来割点猪下水,喂猫。”林国栋竭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自然,却依旧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虚弱和沙哑。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开了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他迅速闪身而入。黑市依旧嘈杂混乱,但一种无形的、令人不安的紧张感弥漫在空气中,摊位稀疏了些,人群中多了些眼神飘忽、四处打量、行迹可疑的身影,低声交谈中也透着一股风声鹤唳的谨慎。

他凭借记忆,很快找到了刀疤李那个用破油布搭着的、散发着劣质烟草和汗臭的摊位。刀疤李正叼着烟卷,眯着眼数着零钱,看到林国栋,三角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和一种市侩的精明所取代。“哟嗬?命挺硬啊?这都没死外头?”他嗤笑着,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搓着粗短的手指,“这回又想要啥?止疼片可涨价了啊。”

“盘尼西林。”林国栋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说道,将身上所有的毛票掏出,平整地放在摊位上那油腻的破布上。那点可怜的钞票,在昂贵的盘尼西林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刀疤李瞥了一眼那点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国栋那副随时可能倒下的凄惨模样,眼神变得玩味而充满威胁:“盘尼西林?呵呵,你小子是真他娘的不知死活啊?现在这玩意儿,比阎王爷的帖子还烫手!就这点钱?你当是买耗子药呢?”他啐了一口唾沫,挥手驱赶,“滚滚滚!别他妈在这儿碍眼,想死别拉着老子垫背!”

绝望再次如同冰水浇头。最后的路,也要断了吗?

就在林国栋的心沉向谷底之时,旁边阴影里,那个一直蜷缩在破麻袋下、如同石化般的老乞丐,再次用那沙哑得像是破风箱的声音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刀疤李,得饶人处且饶人。看这后生……是真急着救命。我那还有点压箱底的‘土方子’,先抵给他应应急吧。”

刀疤李愣了一下,扭头瞪了老乞丐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骂骂咧咧地转过了头,不再理会。

老乞丐慢吞吞地从身下那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包袱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包,递向林国栋,声音低沉而迅速:“不是你要的那仙丹……是磺胺粉,效力差一截,但对付伤口化脓发热……也能顶上一阵子……快走吧,这地界儿,今晚邪性得很……”

磺胺粉!虽然不是起效更快的盘尼西林,但也是这个时代有效的消炎药!是黑暗中意外出现的、微弱却真实的光!林国栋心中百感交集,接过那包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药粉,深深看了老乞丐一眼,将那无法言说的感激刻入骨髓。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将药粉小心翼翼贴身藏好,立刻转身,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迅速消失在黑市混乱的阴影之中。

怀揣着那包救命的磺胺粉,林国栋如同怀揣着一团灼热的火炭,再次融入冰冷的夜色。他必须尽快赶到棚户区附近,找到老赵头可能留下的接头信号。前路依旧迷茫莫测,棚户区危机四伏,周芳生死未卜。但这包小小的、来之不易的药粉,却像无边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微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也重新点燃了他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希望之火。他拖着那具早已超越极限的疲惫身躯,向着棚户区的方向,再次开始了艰难而坚定的跋涉。漫长的黑夜,似乎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名为“生机”的曙光。这曙光能否穿透重重黑暗,照亮那个命悬一线的姑娘?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向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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