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红烧肉
工兵铲尖在水泥地上拖出的刺耳锐响，像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凝滞的空气。陆辰染血的冷笑悬在嘴角，洞外四支微冲枪管纹丝不动，黑洞洞的幽深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酸雨腐蚀铁门的“嗤嗤”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如同死神在耐心打磨它的镰刀。
“三。”西装男的电子合成音穿透雨幕，冰冷得不带一丝涟漪。
时间被拉长。胖子孙大富瘫在昏迷的老吴腿边，肥脸上泥浆混着冷汗，眼珠惊恐地转动。眼镜死死攥着工兵铲木柄，骨节因用力而发白，破碎的镜框歪斜着。林薇捂着剧痛的左臂，血从指缝渗出，目光却像淬火的刀，钉在洞外那片模糊的雨幕上。
“二。”
陆辰握铲的手稳如磐石。西装男抬起的右手悬停在空中，像指挥交响乐的休止符。防毒面具后的枪手食指无声地搭上冰冷的扳机。
“一。”
“等等！”一声破锣般的嘶吼猛地炸响！
是胖子！他像颗炮弹从地上弹起，连滚带爬扑向墙角那个被遗忘的军绿色铁皮箱——装医用乙醇的箱子！肥胖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他抓起一瓶深棕色玻璃瓶，用牙咬掉蜡封的软木塞，浓烈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你要的U盘！”胖子举着瓶子，对着洞外声嘶力竭地喊，唾沫混着雨水横飞，“再他妈开枪！老子就把它砸了！大家抱着这玩意儿一起化成水！”他肥短的手指颤抖着悬在瓶口上方，作势欲倒。浑浊的乙醇液体在瓶口晃荡。
西装男抬起的右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雨伞边缘下，紧抿的薄唇似乎有瞬间的僵硬。
“坠鹰数据载体是特种合金封装，耐强腐蚀。”电子音依旧冰冷，但语速快了一丝，“你的威胁，无效。”
“是吗？”胖子脸上肥肉一抖，猛地将瓶子倾斜！一股清亮的乙醇“哗啦”泼在地上，就在他脚边！“滋滋——”刺耳的声音伴着浓烈的白烟腾起！水泥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蚀出浅坑，泡沫翻滚！
“老子不懂什么合金！”胖子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声音因恐惧和孤注一掷而扭曲变形，“老子就知道这玩意儿能烧！能炸！管你里面是什么盘，烧成灰！炸成粉！你他妈拿回去拼拼图啊？”他又抓起一瓶，瓶口对准地上昏迷的老吴，“再他妈废话！老子先给吴哥洗个澡！看看他脖子里的铁疙瘩扛不扛烧！”
洞内死寂。只有乙醇腐蚀地面的“滋滋”声和胖子粗重的喘息。
西装男撑伞的身影，在雨幕中凝固了足足五秒。那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终于缓缓放下。
“很好。”电子音听不出情绪，“孙大富先生。你的名字，会被记录在案。”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枪手做了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压力骤减。
胖子腿一软，差点瘫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死死攥着酒瓶，像抓着救命稻草。
“把东西放在洞口。”西装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退后五十米。给你们…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酸雨浓度提升程序启动，倒计时无法逆转。”
两辆黑色越野车引擎发出低吼，缓缓向后倒去，碾过泥泞的水洼。四个枪手也收枪，无声地退入雨幕深处，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洞口那片被酸雨笼罩的空地，暂时清空了。
机会！
陆辰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眼镜！发电机！胖子！把油桶滚过来！林薇！准备接线！”他的声音像出鞘的军刀，斩断了短暂的喘息。
目标：墙角那台锈迹斑斑的“东风195”柴油发电机！唯一的希望！
眼镜如同被鞭子抽中，扑向发电机。他扯下背包，掏出那堆缠着胶布、浸了泥水的零件——是之前坠毁直升机仪表盘上拆下的备用电路板和几截线缆！手指不顾骨折的剧痛，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飞快摸索，寻找着老式发电机与现代电路可能的耦合点。
“胖子！油！”陆辰低吼。
胖子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冲向墙角那两个空柴油桶。空的！绝望再次袭来。他发疯似的在杂物堆里翻找，腐朽的麻袋、生锈的铁桶被掀开。突然，他短促地“啊”了一声！一个被压在破麻袋下的、沾满油污的塑料壶被他拽了出来！壶身印着模糊的“液压油”，里面有小半壶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这个！这个行不行！”胖子举起油壶，像献宝一样。
“倒进去！”陆辰看都没看。死马当活马医！
暗红色的液压油被胖子一股脑灌进柴油机的加油口。刺鼻的工业油脂气味弥漫开来。
“林薇！”陆辰的目光转向她。
林薇脸色苍白，额角全是冷汗，左臂软软垂着。剧痛没有击垮她工程师的神经。她咬着下唇，用还能动的右手，迅速从自己的工具腰包（早已破烂不堪）里扯出几根颜色各异的细电线，又捡起地上那把沾着老吴鲜血的手术刀。刀尖在发电机外壳接地螺丝处用力刮擦，刮掉厚厚的锈层和油泥，露出金属本色。她将电线的一端用力缠绕在刮亮的螺丝上，另一端则飞快地剥开线头。
“眼镜！主输出线！”陆辰催促。
眼镜的指尖在颤抖。发电机启动摇柄旁边的接线柱锈蚀严重。他拿起瑞士军刀里的小锉刀，拼命地锉！火星在阴暗的洞内飞溅！
“胖子！摇！”陆辰的命令斩钉截铁。
胖子看着那根冰冷沉重的启动摇柄，咽了口唾沫。他丢开空油壶，双手抓住摇柄，肥胖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摇动！
“嘿——哟！”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摇柄艰难地转动了小半圈。胖子憋红了脸，肥肉乱颤，再次发力！
“嘎吱…嘎吱…”摇柄发出痛苦的呻吟，缓慢地转动着。发电机内部传来活塞锈死的滞涩摩擦声。
“用力！别停！”陆辰低吼，目光死死盯着发电机毫无反应的指示灯。
胖子咬着牙，汗水小溪般从额头流下，混合着泥浆。他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几乎扭成了麻花，摇柄终于被他摇动得有了连贯的惯性！
“嘎啦——嘎啦——噗嗤！”一声沉闷的爆响从发电机内部传来！紧接着是活塞艰难运动的“突突”声！一股浓烈的、带着液压油怪味的黑烟从排气口猛地喷出！
“成了！有动静了！”胖子惊喜地怪叫，摇得更卖力了。
“突突…突突突…”柴油机的声音越来越连贯，虽然依旧嘶哑，但转速在提升！顶部的指示灯，那根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指针，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向上抬起了一丝！指向了最低的刻度线！
微弱的电流，如同久旱后渗出的第一滴甘泉，艰难地流向了接线柱！
“就是现在！”眼镜嘶哑地喊叫，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发出狂热的光！他沾满油污的手，将剥好的备用电路板电源线，猛地按向林薇刚刚刮亮、缠好电线的接地螺丝！另一只手，则将直升机仪表盘拆下的那几截线缆，疯狂地缠绕在发电机主输出接线柱上！
“滋啦——！”
耀眼的蓝色电火花猛地从接线柱和线缆接触点爆开！瞬间照亮了眼镜疯狂的脸和陆辰沉静如渊的眼！
“林薇！接！”眼镜吼道。
林薇早已准备好！她手中那几根颜色各异的细电线另一端，被她用手术刀柄和牙齿配合，以惊人的速度拧成一股！就在电火花爆开的瞬间，她将这股拧好的线头，狠狠怼向眼镜缠绕在主输出接线柱上的那堆混乱线缆！
“噼啪——！！！”
更猛烈的电弧炸开！一股焦糊味弥漫！发电机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突突”怪响，黑烟狂喷，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膛！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和濒临毁灭的啸叫中——
“嗡——”
一声低沉而稳定的蜂鸣，如同天籁般，突兀地响起！
是眼镜手中那块来自直升机仪表盘的备用电路板！上面几颗原本黯淡的LEd指示灯，此刻正顽强地、持续地亮着稳定的绿光！它被发电机那狂暴而不稳定的电流，通过林薇那看似杂乱无章的接线，强行激活并稳住了！
虽然发电机依旧在“突突”怪叫喷着黑烟，指示灯狂闪，但它输出的电流，竟然被那块小小的、浸满泥水的电路板短暂地“驯服”了！
“有…有电了？”胖子看着电路板上那几颗小小的绿灯，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看到了神迹。
“不够稳定！随时可能烧毁！”眼镜的声音急促而嘶哑，手指死死按着连接点，承受着电流通过带来的轻微麻痹感，“快！要做什么！只有几秒钟窗口！”
陆辰的动作快如闪电！他根本没看那亮起的绿灯，目标明确——他一把抓起地上那个从老吴身上找到、沾满血污的普通塑料U盘！以及胖子捡到的、冰冷的“坠鹰”合金U盘！
两步跨到眼镜身边，在眼镜惊愕的目光中，陆辰将两个U盘的金属接口，狠狠怼向那块亮着绿灯的电路板上暴露出的、几个未使用的金属触点！
“你疯了！会烧…”眼镜的惊呼戛然而止。
就在两个U盘的金属触点接触到电路板的瞬间——
“滋——嗡！”
那块小小的电路板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所有指示灯疯狂乱闪！一股肉眼可见的细小电流电弧，如同扭曲的蓝色小蛇，在两个U盘之间跳跃、窜动！
“噗！”一声轻响，电路板上冒起一股青烟，几颗LEd灯瞬间熄灭。
失败了？
就在眼镜心头一沉时，他手中那块充当“媒介”的电路板屏幕——一块只有火柴盒大小、布满裂纹的单色液晶屏——猛地跳动了一下！几行极其混乱、扭曲的字符如同垂死挣扎般闪现，瞬间又消失。但其中夹杂着两个短暂稳定、清晰无比的词组，如同烙印般刻在屏幕上：
【坠鹰访问密钥：watanabe_K_omega7】
【林工加密锁：binary LIwEI - blood Auth】
（坠鹰访问密钥：渡边K_omega7）
（林工加密锁：二进制 LIwEI - 血液验证）
字符只闪现了不到一秒，屏幕彻底暗了下去，电路板发出一股焦糊味，彻底报废。两个U盘也滚落在地，接口处冒着淡淡的青烟。
死寂再次笼罩。
陆辰死死盯着地上冒着烟的U盘和报废的电路板，眼神锐利如鹰。刚才那瞬间闪现的信息，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渡边K…是那个工牌！后勤组的渡边！”眼镜失声叫道，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密钥是他的名字加‘omega7’！那个林工的加密锁…二进制LIwEI…血…血液验证？”他猛地看向林薇，又看向地上昏迷的老吴，最后目光落在林薇受伤流血的手臂上，“血…需要林工的血？”
“十分钟到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准时在洞外雨幕中响起，打断了洞内的震惊。
西装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洞口空地，伞下的阴影更深。两辆越野车的引擎轰鸣声加大，车灯穿透雨幕，如同巨兽的眼睛锁定了洞口。
“交出物品。或者，迎接净化。”声音毫无波澜。
陆辰缓缓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沾着老吴鲜血、毫不起眼的塑料U盘。他的目光扫过林薇苍白而决然的脸，扫过眼镜惊魂未定又隐含希望的眼，最后落在胖子那张写满“完蛋了这次真完蛋了”的胖脸上。
“你要的U盘，可以给你。”陆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雨声，他举起那个塑料U盘，“但只能给一个。你自己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嘲弄：“是拿这个沾着‘资产’的血、可能藏着林国栋遗言的普通U盘？还是…”他另一只手，缓缓从贴身口袋掏出那个冰冷的“坠鹰”合金U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尾部的鹰隼闪电标志反射着幽冷的光，“拿这个装着麦卡伦最高机密、能让你升官发财的‘坠鹰’？”
洞外，西装男撑伞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雨伞微微抬起了一线，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隔着雨幕，洞内的人仿佛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绷得更紧。
选择。
一个可能是价值连城、也可能是一文不值的遗言。
一个是代表着权力、秘密和巨大风险的麦卡伦核心机密。
沉默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酸雨腐蚀铁门的“嗤嗤”声越来越密集，门上的孔洞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
一阵突兀而响亮的、带着欢快节奏的电子音，猛地从防空洞幽暗的深处传来！那声音穿透压抑的死寂，显得格外刺耳和…荒诞！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洞外的西装男。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角落那个被胖子撞翻、露出战备医疗箱的破麻袋堆后面！一个蒙着厚厚灰尘、方方正正的黑色物体，顶端的红灯正随着电子音欢快地闪烁着！
“什…什么东西？”胖子吓得一哆嗦。
眼镜眯着眼，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微光，辨认着那东西模糊的轮廓和闪烁的红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词跳入脑海：“老…老式传呼机？！” 这种二十世纪末的产物，怎么会在这里响？
陆辰眼神微动，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猛地看向林薇：“你父亲！矿洞！他最后按加速自毁时…”
林薇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父亲按下那个按钮，不仅加速了矿洞自毁，很可能同时触发了一个预设的、延迟发送的传呼信号！目标，就是这个防空洞里早已被人遗忘的老式传呼机！这是他留下的后手？还是…求救信号？
“嘀嘀嘀！”传呼机屏幕上的灰尘被震动抖落，一行小小的绿色汉字在单色屏幕上滚动显示出来：
【红烧肉管够 速至三号备用点 老狗头】
红烧肉管够？三号备用点？老狗头？
这看似毫无逻辑、如同饭馆订餐般的信息，却像一道惊雷劈在陆辰脑海！他猛地想起胖子之前提过的那个老矿工！那个告诉他防空洞位置、喜欢吹牛、外号就叫“老狗头”的老矿工！
这不是遗言，不是求救！
这是路线！是接应！是老矿工在用他们那个年代跑江湖的暗语传递的信息！“红烧肉管够”代表安全、有接应！“三号备用点”是位置！“老狗头”是身份确认！
希望，在绝境中以最荒诞的方式，露出了一丝微光！
洞外，西装男似乎也察觉到了洞内气氛的微妙变化和那突兀的传呼机声响。他撑伞的身影微微前倾，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看来，你们收到了…意外惊喜？可惜，改变不了结局。最后五秒。五…”
“给你！”陆辰突然大喝一声，手臂猛地一挥！
一道黑影划破雨幕，带着风声，精准地飞向洞外西装男的位置！
不是U盘！
是那个还在“嘀嘀”作响、闪烁着红灯的老式传呼机！
西装男下意识地抬手，黑手套精准地凌空抓住了飞来的物体。入手冰凉沉重。他低头，看着手中这个沾满泥灰、屏幕滚动着“红烧肉管够”的陈旧电子设备，雨伞下的阴影里，似乎有瞬间的错愕和…荒谬。
就是现在！
“跑！！！”陆辰的咆哮如同炸雷，在洞内炸响！他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的老吴扛上肩头，动作迅猛如豹！
“洞后！废道！”林薇瞬间会意，强忍左臂剧痛，指向之前胖子提到过的、被麻袋堵死的防空洞深处角落！
胖子爆发出求生的极限潜能，连滚爬爬冲向角落，肥胖的身躯像坦克一样撞开堆积的朽烂麻袋和杂物！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被塌方土石半掩的狭窄洞口暴露出来！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眼镜连滚爬爬地跟上。
陆辰扛着老吴，率先钻入那狭窄黑暗的废道。林薇紧随其后。胖子殿后，他肥胖的身体卡在洞口，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洞外——
西装男似乎刚从传呼机的荒谬中回过神，他随手将那个还在“嘀嘀”叫的玩意儿扔进酸雨泥泞中。黑手套再次抬起。
“追！格杀勿论！”冰冷的电子音穿透雨幕。
四个枪手如同鬼魅，瞬间启动，扑向洞口！
胖子魂飞魄散，手脚并用拼命往狭窄的废道里挤，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等等我啊！别关门！”
最后一个枪手的战术靴已经踏入了防空洞内潮湿的地面，微冲枪口抬起，瞄准了胖子卡在洞口、剧烈扭动的肥硕屁股。
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从洞外传来！
不是枪声！是剧烈的汽车爆炸！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和火焰，猛地从洞口冲入！扑向洞内的枪手被气浪狠狠掀飞！火光瞬间照亮了阴暗的洞穴，也映亮了洞口那个枪手惊愕的防毒面具！
爆炸的火光中，隐约可见洞外一辆黑色越野车被炸得支离破碎，燃烧的残骸在酸雨中发出“噼啪”的爆响！另一辆越野车被爆炸波及，车门凹陷，警报器凄厉地鸣叫着。
西装男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和气浪中显得有些狼狈，他迅速退后，雨伞被掀飞，昂贵的定制西装溅上了泥点和火星。他猛地抬头，望向爆炸来源的方向——防空洞斜上方陡峭的山坡。
浓密的雨幕和酸烟中，一个瘦小的、佝偻的身影，扛着一根长长的、像是自制火箭筒的钢管，正灵活地消失在嶙峋的乱石和灌木丛后。
“老…老狗头？”胖子卡在废道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喃喃自语。
“快走！”陆辰的声音从黑暗的废道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胖子一个激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终于把肥硕的身体从狭窄的洞口“啵”地一声挤了进去。他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的废道中，只留下洞口一片狼藉和洞外燃烧的车辆残骸。
酸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一切。西装男站在雨幕和爆炸的余烬中，昂贵的皮鞋踩在浑浊的泥水里。他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雨水，看着防空洞那幽深黑暗的废道入口，又看了看山坡上袭击者消失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泥泞中那个还在顽强闪烁着“嘀嘀”红光的老式传呼机上。
电子合成音低低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
“红烧肉…老狗头…有点意思。”
他弯腰，捡起那个沾满泥浆的传呼机，屏幕上的绿字已经消失，只剩红灯规律闪烁。黑手套将其攥紧。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