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林间小路，露水还挂在草叶尖上。佩妮靠在树干边缓缓睁开眼，右臂的僵硬感像一层薄冰贴在皮肤下，动一下就微微发麻。她试着握了握拳，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痒，但比昨夜已好了许多。
斯内普仍坐在她身旁，背靠着树，长袍搭在肩头未收。他睁开眼时正对上她清醒的目光，没说话，只是将魔杖从右手换到左手，动作利落得像是早已警觉多时。
她撑着地面起身，骨头缝里还残留着一夜未眠的沉重。远处麻瓜小镇的灯火已经熄了，天边泛起灰白，新的一天正在推进。
帐篷支在林缘空地，帆布边缘沾着湿气，角落堆着几本散落的教材和一张画满符号的羊皮纸。佩妮掀开帘子进去，盘腿坐下，闭眼唤出系统界面——金色任务栏自动弹出：【新任务：设计融合麻瓜科学的魔法课程体系（七日内完成），奖励：跨学科魔法卷轴】。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伸手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笔尖落下第一句：“魔法不是神秘主义，而是可解释、可学习的规律。”
风吹动帐篷一角，她起身走出，朝木屋走去。教学区由三间临时搭建的屋子组成，最大的一间被改成了教室，黑板靠墙立着，粉笔盒摆在讲台边缘。
她站在黑板前，用魔杖轻点板面，浮现出一串清晰的公式：F浮＝p液·g·V排。系统自动将这些字符转化为魔法界能理解的语言，括号里的注释浮现出来：“液体密度与物体体积决定浮力大小”。
“漂浮咒的成功，”她低声念，“不在于念得多准，而在于感知物体在空气中所受的反向推力。”她转身写下第二行，“这和魔药调配中判断材料是否沉底，本质相同。”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
斯内普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高级魔药学》，封面磨损严重，边角卷起。他扫了一眼黑板上的公式，眉梢微动：“你要让巫师背物理定律？”
“不是背，是理解。”她转过身，魔杖一挥，空中投影出一道波形图，“看，这是施放漂浮咒时的魔力输出曲线。平稳上升，持续释放，最后微调收束——就像控制坩埚下的火焰节奏。”
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投影上，没反驳，也没点头。
“如果麻瓜学生知道他们的中学课本里早就有答案，”她继续说，“他们就不会觉得魔法遥不可及。”
“你打算怎么教？”他终于开口，“拿尺子量魔力波动？还是用麻瓜的计算器算咒语成功率？”
“为什么不？”她反问，“试管比坩埚更精确，数据比直觉更可靠。我们已经在用炼金术记录反应时间，为什么不能把温度、浓度也标准化？”
他沉默片刻，将书放在讲台上，转身要走。
“昨晚的事，”她忽然说，“谢谢你没撤。”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火药装置一旦激活，信号会传向其他埋点。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你总是这样。”她看着他的背影，“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
“我不是保护你。”他低声道，“我是阻止灾难蔓延。”
她说不出更多，只轻轻应了一声。
他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通往书房的小径上。
佩妮回到黑板前，继续写。她列出第一阶段课程框架：基础感知训练、能量传导原理、物质结构解析。每一项都对应一个可验证的魔法现象，并附上转化后的科学解释。
中午时分，莉莉来了。
她提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几瓶清水和面包。看到黑板上的内容时，她停下脚步，仔细读了一遍，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把阿基米德搬进魔法课堂了？”
“他是对的。”佩妮擦掉一行旧字，“而且他的理论可以直接套用在漂浮类咒语上。”
莉莉走到讲台边，翻开放在上面的魔药教材。那是斯内普常用的那本，她认得封面上的划痕。可当她翻到中间某页时，愣住了。
一页空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手记，标题是：“论魔力场对化学反应速率的影响”。下面列出了五组实验设想，包括不同魔力强度下铁锈生成速度的对比、酸碱中和反应的时间记录表，甚至还有图表草稿。
“这是……斯内普写的？”她抬头看向佩妮。
佩妮摇头：“我不知道他加了这些。”
“他还嘴硬说你不该教麻瓜做实验报告？”莉莉笑得更明显了，“他自己不就在写实验报告？”
佩妮走过去细看那些字迹，凌厉却工整，每一条推论都有依据，引用了几种古老魔药典籍中的案例作为佐证。她在其中一行旁看到一句批注：“若能建立标准参数，魔药失败率可降低三成以上。”
她指尖抚过纸面，嘴角微微扬起。
傍晚，斯内普回来取书时，发现莉莉正坐在桌前抄录那页内容。
“你打算拿去给谁看？”他语气冷淡。
“我觉得有趣。”莉莉抬眼，“你明明认同她的想法，干嘛总装作反对？”
他没答，只是走上前，一把合上书本，夹进腋下。
“别浪费时间。”他对佩妮说，“别讲得太慢，我可不想听第二遍。”
说完转身离开。
佩妮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第二天清晨，她重新整理课程大纲。这一次，她加入了斯内普笔记里的部分内容，将魔药反应与外界能量干扰的关系列为必修章节，并命名为“环境魔力因子分析”。
她在备注栏写道：“施法者必须学会观察世界，而不只是操控它。”
莉莉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父亲要是看到你在教这些，肯定又要念叨‘怪胎’这个词了。”
佩妮只是笑了笑：“他骂的从来不是魔法，而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午后，她独自在教室演练新课件。魔杖轻挥，一块石块缓缓升起，在空中划出弧线。她同步投影出三条数据流：魔力输出值、空气阻力系数、物体质量占比。
正当她准备记录误差范围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斯内普站在门口，左臂的包扎换了新的绷带，动作不再迟缓。他看了一眼投影，走进来，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放在桌上。
“这是我整理的魔药实验对照表。”他说，“你可以用在第三周课程里。”
她打开一看，表格详尽到每一分钟的温度变化和魔力注入量，甚至还标注了最佳施法时段——根据月相和大气湿度计算得出。
“你什么时候做的？”她问。
“昨夜。”他淡淡道，“睡不着。”
她抬头看他，阳光从窗格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映出少有的柔和轮廓。
“谢谢。”她说。
他没应声，只是看了看黑板，又说了一句：“如果你要在开学说明会上讲这些，最好准备应对质问。保守派不会轻易接受。”
“我知道。”她合上笔记本，“但他们也无法否认结果。只要有一个麻瓜孩子能准确说出漂浮咒的能量配比，他们就再也无法说‘他们不懂魔法’。”
他点了下头，转身欲走。
“斯内普。”她叫住他。
他回头。
“下次别一个人扛。”她说，“我们一起改，一起担。”
他静了两秒，终于开口：“我已经站在这儿了。”
风从窗口吹进来，掀动桌上的羊皮纸。佩妮伸手去压，指尖触到纸页边缘时，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那张对照表的背面，用极细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
“若方向正确，我愿为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