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矿井口，吹得铁皮桶哐当作响。
佩妮站在井口边缘，指尖在耳坠上轻轻一划，系统界面无声展开。追踪链的信号在意识中闪烁，像一根绷紧的丝线，直直扎进地底深处。她没说话，只朝身后抬了手。斯内普立刻停下脚步，贴着岩壁站定，魔杖已握在掌心。
她闭眼，默念“温迹显形”。一道微光从她指尖溢出，贴着地面蔓延，像水渗进干裂的土缝。岩层间的热源渐渐浮现——左侧三米处有持续热流，温度异常稳定，不像是自然地热。那是人，或者设备。
“他在下面。”她睁眼，“带着扰魔器。”
斯内普点头，从皮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液体在自己手腕内侧。“加了反震剂，”他说，“万一他启动干扰，我们不会被波及。”
佩妮从长袍内袋抽出一张符纸，指尖一搓，符纸自燃，灰烬飘落地面时化作一道无形屏障，罩住两人。她率先弯腰钻进通道，脚步轻得像猫踩在灰上。
通道越走越窄，空气里混着铁锈和霉味。前方拐角处，一道微弱的红光从石缝透出，一闪一灭，像是心跳。佩妮抬手示意停下，伏地听声。里面有人走动，脚步拖沓，带着酒后的不稳。
她从系统快捷栏调出“记忆残留捕捉咒”，掌心贴地，低声念动。片刻后，一段模糊影像在她脑中浮现：托比亚蹲在铁盒前，手指划破掌心，血滴在符文铁片上，铁片嗡鸣震颤，随即一道魔力脉冲射出，直指镇东方向——正是汤姆小屋的位置。
证据确凿。
她起身，拍了拍斯内普肩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通道深处。他明白，那是“亲眼看见”的意思。
两人缓缓推进，绕过转角。一间废弃的矿工休息室出现在眼前，墙壁斑驳，桌椅翻倒。托比亚背对着门，正把铁片塞进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内侧刻着一道扭曲的纹路——三道交叉的竖线，顶端带钩，正是“纯血之影”的隐记。
佩妮一步跨出，魔杖直指他后心：“你昨晚用这个，打断了汤姆的施法。”
托比亚猛地转身，酒瓶砸在地上。他瞪着两人，脸因醉意和惊怒涨成紫红：“小杂种！你们竟敢跟踪我？”
“不是跟踪。”佩妮声音冷得像井底的水，“是追踪。你碰扰魔器的那一刻，魔力残留就留下了路径。”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他抓起桌角的铁棍，挥舞着逼近，“你们这些怪胎，整天念咒弄鬼，把正常人当猴耍！我儿子本该好好过日子，却被你拖进这堆烂事里！”
斯内普往前半步，挡在佩妮身前，声音低而清晰：“你不是恨魔法。你恨的是，你什么都不是。”
托比亚一僵。
“母亲会魔法，你打她。我会魔药，你骂我怪物。”斯内普没抬高声音，但每个字都像刀刮过铁皮，“你唯一能欺负的，只有比你更弱的人。现在连麻瓜老头你都要去砸，因为你只能靠这个，证明自己还能发号施令。”
“闭嘴！”托比亚怒吼，铁棍横扫。
佩妮抬手，一道“定身咒”无声打出。托比亚动作骤停，铁棍悬在半空，眼球暴突，却动弹不得。
她走上前，从他怀里抽出铁盒，打开。扰魔器静静躺在里面，符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取出魔杖，轻点铁片，启动“记忆回溯投影”。一道光影在空中展开：托比亚在山坡后启动装置，石子失控，汤姆惊退，佩妮结印反制——画面清晰得如同亲临。
“你受‘纯血之影’蛊惑，用血祭激活器物，破坏麻瓜学习魔法。”她收起魔杖，“这不只是骚扰，是犯罪。”
“我……我哪知道什么组织！”托比亚挣扎着吼，“那东西是别人放在我家门口的！一张纸条写着‘能治你老婆的疯病’！我……我只是想让她闭嘴！别再整天念那些鬼词！”
佩妮眼神微动。
斯内普冷笑：“所以你就拿别人的痛苦当工具？汤姆差点被石子砸中眼睛，你管这叫‘只是’？”
“他活该！”托比亚嘶喊，“一个瘸子，学什么魔法！这世界早就乱了套！巫师和麻瓜混在一起，迟早要出大事！”
佩妮没再说话。她调出系统界面，消耗150积分，兑换“情感剥离咒·改良版”。银光在她杖尖凝聚，像细丝缠绕。
“这咒不抹记忆。”她盯着托比亚充血的眼睛，“只拿走你的恶意。你以后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也不会再想破坏。”
“你敢——”
银光一闪，钻入他太阳穴。托比亚身体猛地一震，瞳孔瞬间失焦。几秒后，他眼神涣散，嘴唇微动：“我……喝多了……走到玛丽家门口……她家的狗冲我叫……我跑了……”
佩妮迅速从长袍内袋取出一块浸过迷幻药水的手帕，捂住他口鼻。几息后，托比亚软倒，呼吸平稳。
她扶起他，拖向矿井出口。斯内普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铁盒。两人将托比亚安置在镇口泥路上，故意弄乱他的衣领，撒上几片枯叶。
“明天一早，邻居会看见他醉倒在街边。”佩妮拍掉手上的灰，“没人会怀疑。”
“扰魔器处理掉。”斯内普打开铁盒，往里面滴了几滴腐蚀液。符文铁片发出“滋”的一声，迅速发黑变形。
佩妮点头：“纯血之影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东西不能再流出去。”
天边泛起青白，雨后的空气湿冷。他们折返汤姆的小屋。老人已经等在门廊下，手里紧紧攥着魔杖，看见他们，嘴唇动了动：“他……走了？”
“不会再来了。”佩妮从系统背包取出一枚铜片，上面刻满细密符文，“这是屏蔽符，贴在魔杖上，能隔绝远程干扰。”
汤姆接过铜片，手指发抖。他小心翼翼贴在魔杖末端，又抬头看她：“真……真的安全了？”
“现在开始，没人能打断你。”
她抬手，三块石子从地上浮起，悬停在半空。这一次，她没说话，只朝汤姆点了点头。
老人深吸一口气，举起魔杖，声音微颤：“羽——加——迪——姆——”
石子轻轻一震，缓缓离地。
一寸，两寸，三寸。
它们升到胸口高度，稳稳停住，不再摇晃。
汤姆的呼吸停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那三块悬浮的石头，眼眶突然发红：“我……我真的……”
佩妮没笑，也没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石子平稳地浮着，像看着某种秩序终于回归。
斯内普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远处山坡。那条枯树后的影子已经不在了。晨光洒在泥路上，照着托比亚留下的脚印，正被新落的雨滴一点点打散。
汤姆的手还在抖，但他没放下魔杖。他盯着那三块石子，喉咙动了动，忽然开口：“佩妮。”
她回头。
“下次……”他声音不大，但很稳，“我想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