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城这边,太医院院正张大人正在书房研究古籍上的病例,见沐星然匆匆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他连忙放手中的书问道:“星然,可是宫中哪位主子身子不适?”
“回院正,并非宫中之事,是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晚辈在青云镇还有一处院子,许久未曾回去打理,想着向您请几日假,回镇里处理些琐事,处理完便即刻回京。”
张院正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空白的假条,又拿起案上的狼毫,蘸了蘸墨汁,“原来你在青云镇还有家,想家、想回去打理院子,直说便是,何须这般拘谨。”
狼毫在纸上落下,字迹工整有力,批语里写着:准沐院判休假几日,事毕速归。
写完,张院正将假条吹干,递到沐星然手中,又叮嘱道:“六日够不够?若是想多待两日,我再给你延些时日,不必急着回京。”
沐星然双手接过假条,“晚辈只是回去打扫整理一番,会尽快回京。”
张院正笑着点头,挥手让她快去收拾:“既如此,你便早些回去准备吧,路上留意安全。”
出了太医院大门,沐星然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朝着城外的官道奔去,快马加鞭走了大半日,日头渐渐西斜。
沐星然勒住马缰,打算在路边的茶摊歇口气。刚翻身下马,眼角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草丛边躺着个男孩。
沐星然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显然是晕了过去。
她立刻蹲下身,手指搭在少年的腕间,片刻后松了口气,脉象虽弱,却无性命之忧。
沐星然从行囊里掏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那少年唇边,一点点喂进嘴里,看着那少年无意识吞咽的模样,沐星然忍不住失笑:穿越到大夏,怎么净捡孩子来了!上次在京城捡到的男孩,是郑知府的遗孤,这次又在半路捡到个。
“你又是哪家的孩子?怎么独自躺在这荒郊野外?”
沐星然才小心翼翼的将地上少年抱起来,放到马背上,自己则牵着马慢慢往前走,一路上,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背上的少年,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到了镇上先找家客栈,等孩子醒了,问问他家在哪里,再派人送他回去,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独自留在半路太危险了。
等终于走到青云镇的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客栈的伙计见了,连忙上前帮忙牵马问道:“姑娘,这孩子是?”
“路上遇到的,暂且先住下。”
沐星然让伙计抱着那少年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她给那少年盖好被子,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沐星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眼,就见床上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和茫然。
沐星然轻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沐星然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吧,我看见你晕倒在路边,担心有危险就顺便把你带过来,这里是青云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一会叫人送你回去?”
少年张了张嘴,或许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喉咙发不出声音,他自小爹娘双亡,见惯了人心险恶,还是头一回有人对他这般温和。
他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小的叫张二狗,爹娘……爹娘早就没了。”
沐星然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已经没了爹娘。
她想到京城府里的人手有些紧缺,眼前的张二狗虽然瘦弱,但瞧着眼神清明,倒不像个偷懒耍滑的,若是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以后过于还能为她所用。
思及此,沐星然便看着张二狗说道:“我府里刚好缺个帮手,每月有月例,平日里不过是做些打扫、跑腿的活计,不算累,我看你也是个老实的,若是愿意,便跟着我回京城如何?”
张二狗猛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着她回京城,还有月例?他从前在村口听走南闯北的货郎说过,京城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到处都是铺子、连府衙门口的石狮子都发着光,京城于他而言,是连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以前,他从来只有看人脸色讨饭的份,哪里想过自己还能有月例,此刻,张二狗只觉得胸口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他连忙点头说道:“愿意!小的愿意!只要您给小的一口吃的,小的什么活都愿意干,脏活累活都不怕!”
沐星然见他这般模样,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行,既然你愿意,那以后就跟着我,往后在府里,要遵守府里的规矩,和张伯一样,叫我主子就好。”
张二狗激动的站了起来,学着大户人家看到的仆役模样,笨拙地躬身给沐星然行了个礼,“小的张二狗,谢主子收留,往后定会听主子的话,主子让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
沐星然指尖轻轻叩了叩身旁的木桌,语气放缓了些:“二狗不必拘谨,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看你这样子,应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吧。”
听到沐星然的话,张二狗尴尬的脸颊都红了起来,他紧紧攥着衣角,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回道,“谢……谢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