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渊的大比进行到此时,气氛已然凝重如实质。
演武场上空悬浮着八座以青玉砌成的擂台,每一座都被长老们布下坚固结界,以防比试中狂暴的灵力伤及围观弟子。而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中央那座最大的擂台。
台上,恒昙静立一侧。他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显露出他内心的戒备。作为天衍宗近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他修炼的《秩序天经》已至第三重,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
然而今日,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此人号“影蚀”,来历神秘,据说是某位隐世长老的亲传弟子,一身暗影诅咒之术诡异莫测。在前几轮比试中,他的对手无不莫名其妙地神魂受损,甚至有人至今昏迷不醒。
“比试开始!”裁判长老一声令下,迅速退出结界之外。
影蚀率先发难,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擂台的光线骤然暗淡,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黑暗吞噬。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连结界外的观众都感到一阵心悸。
“又是这招!”台下有弟子惊呼,“上一轮张师兄就是被这黑暗笼罩后,不过十息就认输了!”
恒昙眉头微蹙,运转秩序力场。一股清正平和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秩序之力所到之处,黑暗果然退避三舍,在恒昙周身三尺形成一片清明区域。
“呵,秩序天经果然名不虚传。”影蚀的声音沙哑难辨,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可惜,今日便要破了你这不破神话。”
话音未落,影蚀双手结印,黑暗中突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这些符文无视秩序力场的阻隔,径直向恒昙渗透而来。
恒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擂台不再是擂台,而是变成了一片血海尸山,无数狰狞的鬼手从血海中伸出,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幻象?”恒昙凝神定志,秩序之力澎湃而出,试图稳定周围空间。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秩序力场这次效果大减。那些黑暗符文仿佛有生命般,避开秩序之力的正面冲击,寻隙而入,继续侵蚀他的神识。
“没用的。”影蚀的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我的暗蚀咒不是普通的幻术,它直接作用于你的神识本身。秩序之力可以规范天地法则,却难以约束人心深处的恐惧。”
恒昙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五感开始错乱,耳边响起已故亲人的呼唤,鼻中闻到腐尸的恶臭,口中泛起血腥的味道。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的灵力运转开始滞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塞他的经脉。
“认输吧,恒昙。”影蚀的声音变得温柔似水,仿佛至亲之人的劝慰,“何必苦苦支撑?放下执念,可得大自在...”
恒昙的意志开始动摇,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涌上来。或许认输真的是一种解脱,何必在这条修真路上苦苦挣扎?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刹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那不是他的记忆,而是来自角斗场中的某个瞬间。
*血与沙飞扬的角斗场,无数观众疯狂的呐喊,对面是三米高的半兽人战士,手中巨斧闪烁着寒光。身为角斗士的他已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垂下,显然已经骨折。*
*“跪下吧,小虫子!”半兽人咆哮着,双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他几乎要屈服了,死亡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但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看台上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孩子——他昨日才救下的奴隶小孩,此刻正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
*“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而是直面。”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不知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某种启示。*
*他突然笑了,拖着伤臂主动冲向半兽人。在对方错愕的瞬间,他从沙地中捞起一把之前对手掉落短剑,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扑了上去...*
恒昙猛地清醒过来。那是什么记忆?他从未去过什么角斗场,更不是角斗士。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那段记忆中领悟到了什么。
“直面而非逃避...”恒昙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主动收敛了秩序力场,任由那些黑暗符文涌入自己的神识。
“恒昙师兄疯了?”台下弟子惊呼,“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连影蚀都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自暴自弃了么?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恒昙闭目内视,不再抗拒诅咒的侵蚀,而是以一种超然的态度观察着它们。他回想起角斗场破幻境的经历,心中渐渐明澈——这些诅咒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们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深层的恐惧和执念。但若是心无挂碍,恐惧自然无处附着。
如何做到心无挂碍?恒昙思考着。他并非佛门弟子,但对佛家经典有所涉猎。此刻,他尝试着沉浸一丝佛性,不是信仰意义上的皈依,而是哲学层面的领悟——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恒昙内心逐渐澄明,那些黑暗符文仿佛失去了目标,在他神识中无措地游荡,却无法再造成先前那样的伤害。
“怎么回事?”影蚀感觉到自己的诅咒正在失去效果,不禁骇然。他加大灵力输出,更多更复杂的符文涌向恒昙,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恒昙此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他感到自己的秩序之力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从原本的规范、约束,向着另一种方向演变——那不是强制性的秩序,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净化与平衡。
在他看来,这并非佛门神通,而是一种“净化型平衡”——将异常状态恢复到它本应有的秩序之中。
“原来如此...”恒昙睁开双眼,眸中清澈如镜,映照出周围扭曲的幻象,却不被其所惑。
他抬手,秩序之力再次涌现,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与黑暗对抗,而是如同阳光普照大地,自然而然地驱散阴影。光芒所到之处,扭曲的符文如冰雪遇阳般消融,黑暗退散,擂台重现光明。
“这不可能!”影蚀惊恐地后退,“这是什么力量?不是秩序天经!”
恒昙不答,双手合十,然后缓缓展开。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柔和而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旭日东升,普照万物。这不是佛光,却有着类似佛光普照的特性;这不是纯粹的秩序之力,却蕴含着更高层次的平衡之道。
“净。”恒昙轻声道。
一个字出口,整个擂台的黑暗彻底消散,连影蚀身上的黑袍都开始褪色,露出下面苍白的面容。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但双眼深陷,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沧桑。
“你...你破了我的本源咒术...”影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那些依靠诅咒维系的力量正在土崩瓦解。
恒昙收势,平静地看着对方:“你的力量建立在扭曲与恐惧之上,一旦失去这些,自然难以维持。”
影蚀惨笑一声:“你说得轻巧。可知我为何选择这条道路?若非幼年遭遇,谁愿终日与黑暗为伍...”
他的话未说完,突然暴起发难!一道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箭矢从他口中射出,直取恒昙眉心!这是他以本命精元凝聚的最后一击,威力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台下惊呼四起,谁都没想到影蚀在明显落败的情况下还会突下杀手。
恒昙却似早有预料,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向那支黑暗箭矢。
“秩序——平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灵力四溢的爆炸。那支凝聚了影蚀全部力量的黑暗箭矢在接触到恒昙指尖的瞬间,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汁般,迅速扩散、淡化,最终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影蚀闷哼一声,软软倒地,昏迷不醒。他最后的反击不仅没有伤到恒昙,反而因为咒术被破遭到反噬,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以恢复。
裁判长老迅速上台检查后,宣布道:“恒昙胜!”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场比试的精彩程度远超预期,尤其是恒昙最后那神奇的手段,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恒昙师兄最后用的是什么神通?看起来像是佛门的功法,但又有所不同...”
“莫非恒昙师兄兼修了佛门神通?”
“不像,感觉还是秩序天经的底子,但有了某种变化...”
恒昙对台下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向裁判长老行了一礼,缓步走下擂台。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的领悟有多么珍贵。那不是简单的功法进步,而是对“秩序”本质理解的一次飞跃。
“直面恐惧,方能超脱。”恒昙默念着这句话,心中对那段莫名出现的角斗场记忆产生了深深的好奇。那究竟是谁的记忆?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答案或许关系到某个更大的秘密。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境防线,却是另一番景象。
黯蚀潮汐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天空被诡异的紫黑色云层覆盖,不见日月星辰。大地皲裂,从中不断涌出形态各异的黯蚀生物。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吞噬一切生机的本能。
北境防线第三段,乾麒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眉头紧锁。
情况不容乐观。
尽管银河系各个星球里各大宗门派来了援军,但黯蚀生物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更可怕的是,它们死亡后散逸的黯蚀气息会污染土地,甚至影响修士的心神。已经有不少低阶弟子因为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中而心性大变,有的甚至走火入魔。
“佛陀,左翼防线又出现了入魔者!”一个满身是血的弟子踉跄着跑来报告,“是澄心观的弟子,突然发狂攻击同伴,已经伤了三人!”
乾麒面色一沉:“带我去看看。”
来到左翼防线,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一个年轻道士双目赤红,手中长剑胡乱挥舞,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三个道士围着他,试图制服却又投鼠忌器。
“明心师弟,醒醒啊!”一个年长些的道士痛心疾呼,“我们是你的师兄啊!”
但那入魔的道士毫无反应,反而攻击得更加疯狂。
乾麒仔细观察,发现那入魔道士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吸收了过多黯蚀气息的结果。
“让开。”乾麒沉声道。
众人闻声让出一条路。乾麒踏步上前,面对那入魔道士。
“还请佛陀小心,明心师弟他已经...”年长道士提醒道。
话未说完,入魔道士已经嘶吼着扑向乾麒,长剑直刺心口!
乾麒不闪不避,直到剑尖及体的刹那,才突然张口:
“吒!”
一声轻喝,却如春雷乍响,蕴含着奇特的力量。那不是普通的音波攻击,而是融合了雷霆之威与某种净化之力的神通。
入魔道士如遭重击,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周身的黑气也消散大半。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手中的剑,最后目光落在乾麒身上。
“我...我怎么了?”他虚弱地问,随即身体一软,昏倒在地。
年长道士急忙上前检查,惊喜道:“明心师弟的神智恢复了!只是灵力透支,休养几日便好。”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同时用敬畏的目光看向乾麒。
敢问佛陀,刚才那是...”年长道士好奇地问。
乾麒微微摇头:“一时灵感,尚未完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这一声轻喝蕴含着他多日来的思考和尝试。
作为天衍宗重点培养的弟子,乾麒主修的是《九霄御雷真经》,一身雷法修为在同辈中罕有匹敌。然而在对抗黯蚀生物的过程中,他发现单纯的雷法虽然威力巨大,却难以净化那些无形的黯蚀气息。这些气息会不断积累,最终侵蚀修士的心神。
三日前,他在战斗中意外救下一位佛门弟子。那弟子重伤垂危,临终前将一枚玉简交给乾麒,说其中记载着某座古寺的净化法门,或许对对抗黯蚀有帮助。
乾麒原本并不以为意,因为佛道修行体系迥异,很难兼修。但在阅读玉简后,他惊讶地发现,其中记载的“净心梵唱”虽然与道门功法根基不同,但在净化邪祟、稳定心神方面确有独到之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产生:能否将雷法与佛光结合,创出一门既能涤荡邪祟又能稳固心神的神通?
三天来,他一边战斗一边推演,已经有了初步思路。刚才那声轻喝,正是他第一次尝试将两者融合。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佛陀,若是您这门神通能够推广,前线将士受黯蚀侵蚀的情况将大大改善啊!”年长道士激动地说。
乾麒沉吟片刻:“尚需完善。你们守好防线,我回去再推演一番。”
回到临时洞府,乾麒闭目凝神,开始仔细推演刚才的灵感。
雷法至阳至刚,破邪显正,但过于暴烈,难以细微控制;佛光温和包容,净化人心,但缺乏雷霆的决断力。如何将两者完美结合?
乾麒回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雷音”的概念——不是说雷声如音,而是说雷声本身就是天地间最根本的“音”,能够震动万物,涤荡尘埃。
而佛门中也有“梵音”之说,认为特定的音律能够沟通天地,净化心灵。
若是以雷声为基,融入佛光净化之意,创造出一种“净世雷音”...
乾麒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开始调动体内雷霆之力,同时观想那玉简中记载的佛光普照之象。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雷霆之力狂暴难驯,佛光意境平和宁静,两者几乎是水火不容。乾麒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差点导致灵力反噬。
但他没有放弃。在无数次失败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点——不以自身同时驾驭两种力量,而是以雷霆为载体,将佛光意境“注入”雷声之中。
“雷为形,佛为意;雷破邪障,佛净心尘。”乾麒喃喃自语,眼中越来越亮。
他再次尝试,这次不再强行融合两种力量,而是以雷法为基础,将那一丝佛光意境如同烙印般刻入雷声的本质中。
“轰——”
一声低沉的雷鸣从乾麒体内传出,不同于寻常雷法的暴烈,这声雷鸣中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听到的人无不感到心神一震,仿佛被某种温暖的力量洗涤了灵魂。
成功了!
乾麒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完善这门神通。他发现,这“净世雷音”不仅能够净化黯蚀气息,对低阶黯蚀生物也有奇效——它们的形态在雷音中会变得不稳定,甚至直接消散!
“所有小队队长,立即来指挥部集合!”乾麒通过传讯符发出命令。
不多时,十余名小队队长聚集在指挥部。他们大多是各派精英,修为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不等。
“恭请佛陀,有何紧急情况?”一个背负长剑的修士问道。
乾麒环视众人,沉声道:“我新创了一门神通,或可缓解当前战线压力。现在传授给大家,请务必仔细聆听。”
众人面面相觑,战时创新神通?这乾麒未免太过自信了吧?但鉴于乾麒平日里的威望,没有人出声质疑。
乾麒将“净世雷音”的基本原理和施展要领详细讲解。起初还有人不以为然,但越听越是震惊——这神通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将道门雷法与佛门意境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妙啊!以雷音为载体,注入净化之意!”一个佛门弟子击掌赞叹,“乾道友虽非我佛门中人,却深得‘音声海’三昧!”
道门修士们也纷纷点头,虽然他们对佛门功法不甚了解,但能看出这门神通的非凡之处。
“时间紧迫,大家立即回去传授给队员们。”乾麒命令道,“重点是掌握那种‘意’,而不是单纯模仿其形。”
众队长领命而去。两个时辰后,整个防线上开始响起阵阵奇特的雷鸣声。
起初还有些杂乱无章,但很快,这些雷声开始产生共鸣,彼此应和,形成一张覆盖整个战线的大网。
效果立竿见影。
前线修士们感到心神一清,多日积累的疲惫和压抑减轻大半。而那些低阶黯蚀生物则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在雷音中成片成片地消散。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黯蚀气息也被涤荡一空,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有效!真的有效!”一个年轻修士兴奋地大喊,“这些怪物害怕雷音!”
战线压力骤然减轻,修士们士气大振,甚至发起了一波反攻,将防线向前推进了里许。
乾麒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这一幕,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解。黯蚀潮汐的根源未除,更强大的黯蚀生物还在后方...
“启禀佛陀,右翼防线发现高阶黯蚀生物踪迹!”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乾麒神色一凛:“具体什么情况?”
“是三头影魔,至少相当于金丹中期!普通雷音对它们效果有限,已经有数位道友受伤!”
果然,净世雷音并非万能。它对低阶黯蚀生物有奇效,但对高阶存在,只能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
“我亲自去。”乾麒化作一道雷光,向右翼防线疾驰而去。
当他赶到时,右翼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三头影魔如幽灵般在防线中穿梭,所过之处,修士们纷纷倒地——不是被直接攻击,而是被吸走了神魂之力。
“结阵!不要单独对抗!”一个中年道士嘶声喊着,但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
乾麒毫不犹豫,直接冲向最近的一头影魔。
“轰隆!”
一道真正的天雷落下,精准地劈在那头影魔身上。影魔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形明显暗淡了几分,但并未消散。
另外两头影魔立即注意到乾麒,放弃其他目标,同时向他扑来。
乾麒临危不乱,双手结印,口中诵出玄奥音节:
“唵!咔!咩!”
这不是佛门真言,也不是道门咒语,而是他自创的“净世雷音”的进阶应用——将雷音浓缩为三个核心音节,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雷霆之威与净化之意。
三头影魔如遭重击,动作明显迟滞下来。它们周身的黑气在雷音中不断消散,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在减弱。
“就是现在!”乾麒大喝,“所有雷修,集中攻击!”
幸存下来的雷修们如梦初醒,纷纷施展雷法。一时间,电闪雷鸣,无数雷光劈向三头影魔。
在净世雷音的削弱下,这些平时难以对影魔造成实质伤害的雷法竟然产生了效果。影魔们的形体越来越淡,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彻底消散。
右翼防线保住了。
劫后余生的修士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几个伤势较轻的赶忙救治伤员。
乾麒降落在地,脸色苍白。连续施展净世雷音,尤其是最后那三个核心音节,几乎抽空了他的灵力。
“乾师兄,您没事吧?”中年道士踉跄着走过来,关切地问。
乾麒摇摇头:“无碍。伤亡如何?”
中年道士面色黯然:“阵亡七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
乾麒沉默。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即使有了新神通,仍然难免伤亡。
“乾师兄不必自责,若非您的净世雷音,伤亡只会更惨重。”中年道士看出乾麒的心思,安慰道,“而且经此一战,我们对高阶黯蚀生物也有了更多了解。您的神通对它们虽然不能直接消灭,但能显着削弱其实力,这就足够了!”
乾麒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怀中传讯符剧烈震动。他取出一看,面色骤变。
“怎么了?”中年道士紧张地问。
乾麒抬起头,眼中满是凝重:“指挥部急讯,探测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黯蚀能量正在靠近,预计三个时辰后将抵达防线...其强度,堪比行星级大尊后期!”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行星际大尊后期!那是足以横扫整个北境防线的力量!现有的手段根本不可能阻挡这样的存在!
“难道...天要亡我北境?”一个年轻修士绝望地喃喃。
乾麒却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战意:“未必。指挥部已经向各大宗门求援,同时命令我们尽可能拖延时间。”
他环视四周,声音坚定:“净世雷音既然能削弱高阶黯蚀生物,未必不能对那股力量产生效果。所有还能战斗的人,立即调整状态,准备迎战!”
看着乾麒坚定的身影,修士们心中的绝望渐渐被希望取代。
是啊,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轻言放弃?
“愿随佛陀死战!”中年道士率先喊道。
“愿随佛陀死战!”众人齐声响应,声震四野。
乾麒望向远方天际,那里,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黑暗正在缓缓蔓延。
三个时辰后,决定北境命运的一战,即将开始。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远在暗渊的恒昙也感应到了什么,蓦然抬头望向北方,眉头紧锁。
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