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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无名城邦高耸、倾斜、彼此挤压的尖顶和拱廊。水珠顺着湿漉漉的黑色石壁流淌,汇入下方狭窄巷道里污浊的溪流。恒昙裹在同样湿透的黑袍里,紧贴着一条悬空廊桥的冰冷石柱阴影中。雨水顺着他兜帽的褶皱滴落,砸在脚下腐朽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石头霉烂的气息,还有一种更深的、来自城市古老污垢和绝望的酸腐味道。

晋升。这个词在他舌尖滚过,带着一种铁锈般的余味。淘汰试炼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力量——那种源自体内深处的、冰冷又灼热的混乱洪流。他活了下来,代价是更深的束缚。更好的配给,一间勉强能称为“单人”的潮湿石室,一枚象征“见习执事”身份的骨质戒指套在左手食指上,冰冷硌人。以及,一个代号:“影蛇”的引导者。

“影蛇”……那个念头像滑腻的蛇信舔过意识。他只在晋升仪式后见过一次,一个裹在更深沉阴影里的轮廓,声音低哑平滑,不带任何起伏,却像冰冷的针扎进骨髓:“秩序,恒昙,是唯一的力量。混乱……是必须被捕捉、被掌控、被驯服的野兽。你体内那头,尤其危险。它渴望吞噬你,把你变成灰烬里蠕动的蛆虫。议会……赋予你驯兽的鞭子。握紧它,或者……被它撕碎。”

每一次任务简报,每一次力量引导,都经由这“影蛇”冰冷的声音传递。没有面孔,没有温度,只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审视感。仿佛自己只是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等待锤炼或丢弃的铁胚。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僵冷的指节,骨戒粗糙的纹理摩擦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勉强驱散一点被雨水浸泡的麻木。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帘,死死锁定下方巷道深处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石屋。窗户紧闭,缝隙里透不出丝毫光亮,像一只蛰伏在雨夜中的瞎眼巨兽。任务指令冰冷地刻在脑海:目标携带议会的“失物”——一枚镶嵌着幽蓝晶石的小型符文罗盘,代号“寻路者”——藏匿于此。清除障碍,回收物品。障碍……包括任何阻碍回收的人。

简单,直接,残酷。

巷口方向传来极其细微的、被雨声掩盖的窸窣。恒昙的感官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捕捉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紧贴着对面墙壁的凹陷处,如同两块被雨水冲刷得颜色模糊的石块。那是他的“小队”,两个同样沉默的灰袍人,代号“灰烬”与“石喙”。议会底层晋升后获得的小小“权柄”,两个被指派给他、如同工具般毫无生气的执行者。他们负责外围警戒与接应。真正的核心任务,由他这个“见习执事”完成,这是试炼,也是“影蛇”口中的“引导”。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恒昙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肺部被寒意刺得生疼。他动了。身影无声无息地脱离廊桥的阴影,像一滴融入更大水流中的墨汁,顺着石柱外侧几处不起眼的凸起滑落。动作迅捷而流畅,带着一种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精准本能。落地时,泥水只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他迅速贴近目标石屋背阴的后墙,墙体粗糙冰冷,雨水顺着石缝流淌。

后门紧闭,但门轴处锈蚀严重。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微弱的、极其不稳定的紫色光芒悄然凝聚。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散发出一股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仿佛物质被强行撕裂又强行捏合的气息——混乱能量。这是他晋升后,“影蛇”引导他初步触及的力量,远比淘汰试炼时更“有序”,却也更危险。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影蛇”冰冷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如同烙印:“感受它!约束它!让它成为你的爪牙,而不是反过来成为它的食粮!”

指尖的紫芒无声无息地探入锈蚀的门轴缝隙。没有剧烈的声响,只有一阵细微得几乎被雨声完全吞没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扭曲又瞬间熔断的“滋啦”声。门轴的核心结构在混乱能量的侵蚀下瞬间崩解。恒昙轻轻一推,沉重的木门向内无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杂着灰尘、陈腐木头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恒昙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滑入,反手轻轻掩上门,隔绝了屋外滂沱的雨声,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压抑的心跳和血液冲刷耳膜的微弱回响。他的眼睛迅速适应着黑暗,轮廓在意识中缓慢浮现:狭窄的厅堂,堆放着破旧的杂物,一道通往二楼的、同样破败的木梯就在前方。

目标在二楼。情报很清晰。

他踏上楼梯,每一步都落在边缘,将木质呻吟的可能压到最低。腐朽的木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抗议。二楼同样昏暗,只有靠近楼梯口的一扇破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走廊的轮廓和几扇紧闭的房门。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几乎被闷在喉咙里的惊叫,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紧接着是物体倒地的声音,还有一阵混乱的、带着恐惧的呜咽和挣扎。

恒昙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伏低,紧贴墙壁阴影。任务有变?情报并未提及屋内还有其他人!

没有犹豫,他如同离弦的箭矢,无声地掠向声音来源的房门。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透出屋内微弱摇晃的烛光。恒昙屏住呼吸,侧身向内望去。

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破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倒在地上,后脑一片刺目的深色污渍正在地毯上迅速晕开。他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低矮的天花板,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一丝未尽的凶狠。一把沾血的短柄铁锤掉落在尸体旁边。

一个身形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尸体旁,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那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穿着同样破旧的衣裙,头发枯黄凌乱。她的一只小手死死地攥着一个小小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物体——正是符文罗盘“寻路者”!

她似乎被吓坏了,只顾着哭泣,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口的窥视者。

目标物品就在眼前。清除障碍……回收物品。

“影蛇”冰冷的声音在恒昙脑海中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进颅骨:“任何阻碍回收的人。任何!”

恒昙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紧,那点危险的紫色光芒再次在指尖凝聚、跳跃。冰冷的指令与眼前无助的哭泣形成剧烈的冲突。那女孩如此瘦小,如此脆弱,她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穿透空气击中了他心底某个被深深掩埋的角落。一个模糊的、同样充满恐惧的幼小身影在他记忆深处一闪而逝——那是他自己,在某个同样绝望冰冷的雨夜。

“不……”

这个念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冒了出来。指尖凝聚的紫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杀意如同退潮般从他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茫然和痛楚的挣扎。

就在这心神剧烈波动的刹那,异变陡生!

地上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神,空洞、死寂,却又带着一股非人的阴冷。原本瘫软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僵硬姿势骤然弹起,一只青灰色的、指甲尖利的手爪带着腥风,闪电般抓向蹲在他旁边、毫无防备的小女孩的咽喉!那速度,快得超越了常理!

是陷阱!一个伪装成死亡的伏击者!目标根本不是这个无辜的女孩,或者说,女孩也是诱饵的一部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小女孩惊骇欲绝的脸庞,那只带着死亡气息抓来的利爪,男人尸体脸上诡异的狞笑……一切都在恒昙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定格。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滚开!”

一声低沉的、压抑着惊怒的吼声从恒昙喉咙里迸发。他不再隐藏,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从门缝中爆射而出,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他没有选择攻击那个诈尸的伏击者,而是直接撞向那瘦小的女孩!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恒昙用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承受了那只尸爪的猛力一抓!黑袍瞬间撕裂,利爪深深嵌入皮肉,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瞬间炸开,几乎让他眼前发黑。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和怀中的小女孩一起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被他紧紧护在身下。

混乱的紫光在恒昙受伤的背部伤口处疯狂涌动、跳跃,像一群被激怒的毒蜂,试图吞噬入侵的异种能量,却带来加倍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强忍着几乎要炸开的痛楚,猛地翻身,将小女孩死死挡在身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重新站直、动作僵硬却散发着浓烈死气的“尸体”。

“呵……嗬……”伏击者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声音,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恒昙身后的小女孩,或者说是她手里紧握的“寻路者”。它再次扑来,动作迅猛如鬼魅!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这诈尸怪物更阴冷、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骤然矮了一截,光线变得昏暗摇曳。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房间中央,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光线无法将其显形。他全身包裹在一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深黑色长袍中,兜帽压得极低,完全遮蔽了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兜帽的阴影下闪烁着两点非人的、幽绿色的冷光,如同深夜坟茔中飘荡的磷火,毫无感情地扫过房间内的一切——重伤倒地的恒昙,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以及那个动作骤然停滞、如同被无形锁链捆缚住的尸变怪物。

“影蛇”。

冰冷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直接在恒昙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见习执事恒昙。你违背了指令。你选择了……软弱。”

话音落下的瞬间,“影蛇”只是微微抬起了枯瘦的、同样裹在黑袍中的左手,对着那个被定住的尸变怪物轻轻一握。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响起。那怪物的身体,连同它身上破旧的衣服,如同一个被无形巨力瞬间捏爆的腐朽气囊,猛地向内塌陷、压缩!骨骼碎裂、血肉糜烂的可怕声响被强行压抑在极小的范围内。没有飞溅的血肉,只有一团浓稠、污秽、散发着强烈恶臭的黑红色浆状物,如同被强力胶水黏住般,原地坍塌成一滩。

令人作呕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

小女孩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抽气,双眼翻白,彻底吓晕了过去,小小的身体软倒在恒昙腿边,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幽蓝的罗盘。

恒昙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沉甸甸地下坠。他强撑着想要站起,背后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混乱能量在伤口处不受控制地翻腾、灼烧,与“影蛇”带来的无形威压形成内外交迫的煎熬。他喉咙发甜,一丝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影蛇”那双幽绿的眼眸,如同两枚淬毒的冰锥,缓缓转向恒昙。那目光穿透了皮肉,直视着他体内沸腾翻涌的混乱能量源,也刺入了他剧烈波动的心防深处。

“软弱,是混乱最佳的温床。”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恒昙脑海深处炸开,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你让它……嗅到了你的动摇。它在嘲笑你,恒昙。它在等待……撕开你灵魂的裂缝。”

随着这冰冷的话语,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秩序意志的力量,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骤然刺入恒昙的身体!这股力量精准、冷酷,无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他体内狂暴的混乱能量核心。

“呃啊——!”

恒昙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柱。那不是肉体上的剧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他体内的混乱能量被这股秩序力量强行挤压、束缚、鞭挞!那原本只是隐隐的低语,瞬间变成了无数疯狂的、充满恶意的尖啸!无数混乱的碎片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血红色的天空下,扭曲的巨兽在燃烧的城市中咆哮,利爪轻易撕裂了整队的议会士兵……

——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无尽混乱与诱惑气息的身影在意识深处狂笑,声音直接撼动灵魂:“秩序是枷锁!撕碎它!拥抱我!拥抱真正的自由……”

——议会宏伟殿堂的基石在紫黑色的能量冲击下无声崩解,化为齑粉……

——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最深的寒渊之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灵魂……

混乱能量在“影蛇”的强力压制下狂暴反弹,如同被激怒的毒龙,疯狂冲击着恒昙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他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影蛇”冰冷的秩序力量下痛苦挣扎,另一半则被混乱的狂潮拖向疯狂毁灭的深渊。眼前的世界在秩序冰冷的线条与混乱狂野的色块间疯狂闪烁、扭曲。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身体剧烈地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失控的边缘痉挛。

“看,”影蛇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他混乱的脑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引导”,“这就是你庇护软弱带来的反噬。混乱在啃噬你,它因你的动摇而强大。秩序的力量,是唯一能压制它、驯服它的囚笼。感受这囚笼!感受它带来的……‘保护’!”最后两个字,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那无形的秩序囚笼骤然收紧!混乱能量的尖啸被强行压制成一种濒死的、充满怨毒的低沉嘶鸣,在恒昙的神经上剧烈摩擦。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一瞬,留下的是被强行镇压后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灼伤的麻木。

“回收物品。”“影蛇”的命令简洁冰冷,如同丢弃一件垃圾,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小女孩和她紧握的罗盘。

恒昙的意识在剧痛和麻木的间隙艰难地凝聚。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火辣辣的伤口和体内被强行镇压后依旧隐隐作痛的混乱核心。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布满冷汗和血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沉重感,掰开小女孩冰冷僵硬的手指,取下了那枚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寻路者”罗盘。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带着那个无辜孩子最后的恐惧。他不敢去看女孩苍白的小脸,那会让他体内刚刚被强行压制的混乱再次咆哮。

他艰难地站起身,将罗盘紧紧攥在手心,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想用这动作驱散那冰冷的触感和心底翻腾的罪恶感。

“影蛇”幽绿的眸子最后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确认了他体内混乱能量被暂时“驯服”的状态,以及他灵魂深处残留的裂隙。没有赞许,没有斥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淡去,消失在房间压抑的空气中,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一起。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尸体的恶臭,还有恒昙沉重的喘息和地上昏迷的小女孩。

任务……完成了?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

恒昙拖着沉重的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痛,体内被强行镇压的混乱能量如同蛰伏的火山,在“影蛇”留下的秩序囚笼下不安地涌动。他走出那栋如同噩梦坟墓般的石屋,重新踏入冰冷的雨幕。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却洗不掉灵魂深处那沉重的黏腻感。

巷口阴影里,“灰烬”与“石喙”如同两尊冰冷的石雕,无声地现身。他们没有询问,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跟上恒昙踉跄的脚步,如同两道灰色的幽灵。沉默,是议会底层最通用的语言。

无名城邦的建筑在雨夜中扭曲变形,如同巨兽嶙峋的骨架。他们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回程路线,穿过一片被废弃的工匠区。这里曾是喧嚣之地,如今只剩下倾颓的作坊、倒塌的熔炉和丛生的杂草。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构件半埋在泥泞中,如同远古巨兽的残骸,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湿泥和植物腐败的混合气味。

恒昙的神经依旧高度紧绷,身体残留的剧痛和疲惫让他反应迟钝。混乱能量在“影蛇”的囚笼下虽然沉寂,却像被强行按入水底的浮木,随时可能带着更大的力量反弹。他需要休息,需要处理伤口,需要……暂时逃离这冰冷的现实。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巨大的、如同半边骷髅头骨般敞开的废弃熔炉时——

咻!咻!咻!

三道锐利的破空声撕裂雨幕,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同时袭来!目标精准无比,直指恒昙的头颅、心脏和持握着“寻路者”罗盘的右手!速度快如闪电,带着淬毒的阴狠!

纯粹的、千锤百炼的杀戮本能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恍惚!恒昙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极限的反应——拧腰、侧身、矮头!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嗤!嗤!

两道乌光擦着他的耳廓和肋侧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深深钉入身后腐朽的木梁,发出沉闷的“咄咄”声,箭尾兀自颤动。第三道乌光,他避无可避!右手猛地向上一格!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那道乌光撞在他下意识凝聚了微薄混乱能量格挡的手臂骨甲(晋升后获得的基础防护能力)上,爆出一溜刺目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身体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伏击!而且出手狠毒,时机刁钻!是针对他!是针对他手里的“寻路者”!

“敌袭!”恒昙嘶吼出声,声音因剧痛和紧张而沙哑。他强行稳住身形,混乱能量在危机刺激下瞬间冲破“影蛇”留下的部分秩序束缚,狂暴地涌入双臂,冰冷的紫色纹路在湿透的衣袖下疯狂蔓延。

“灰烬”和“石喙”也在袭击发生的瞬间动了。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两道灰色的疾风,分别扑向熔炉上方左侧和右侧的阴影区域,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戮机器。

然而,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熔炉巨大的阴影、倾倒的金属构件后方和一片茂密的、挂着雨水的藤蔓后闪现出来。他们同样穿着便于隐匿的深色劲装,脸上覆盖着惨白的骨质面具,面具的眼孔后面,是毫无感情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神。他们手中持着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显然淬有剧毒。

三人配合默契,一人迎向扑来的“灰烬”,一人缠住“石喙”,最后那个身材最为精悍、面具上有着一道猩红裂痕的头领,则带着冰冷的杀意,直扑刚刚稳住身形的恒昙!他的速度最快,动作最凌厉,手中的毒刃划破雨幕,带起一道凄厉的紫芒,直刺恒昙心口!

“死!”红痕面具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

生死关头!恒昙眼中血丝密布,体内刚刚被强行镇压又瞬间被死亡危机引爆的混乱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滚!”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臂交叉在胸前,掌心向外。狂暴的、带着撕裂一切秩序的紫色烈焰,如同两条被激怒的毒龙,从他双掌掌心狂涌而出!不再是“影蛇”引导下的微弱光芒,而是带着毁灭本源的、失控的洪流!

轰!

紫焰与毒刃的锋芒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能量湮灭的刺耳尖啸和剧烈的爆炸!刺目的紫光瞬间吞噬了两人交锋的空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周围密集的雨幕瞬间汽化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地上的泥浆和碎石如同被无形巨手掀起,四散飞溅!

恒昙感觉自己的双臂像是要炸开,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顺着经脉倒灌,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视野被狂乱的紫色充斥,无数扭曲的幻象在意识边缘尖啸狂舞:议会高塔在紫焰中崩塌,无数戴着面具的人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一个模糊而巨大的、由纯粹混乱构成的阴影在意识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红痕面具显然没料到恒昙的反击如此狂暴。他闷哼一声,手中那柄显然不是凡品的毒刃在紫焰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刃身上暗紫色的流光瞬间黯淡大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个倾倒的巨大金属齿轮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面具下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恒昙付出的代价更大!强行引爆远超掌控极限的混乱能量,反噬凶猛如毒火焚身。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在紫焰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狂暴的能量在体内左冲右突,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防线。那混乱的低语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变成了无数重叠的、充满诱惑与毁灭的嘶吼!

“撕碎秩序!”

“拥抱真实!”

“力量!永恒的力量!”

“灰烬”和“石喙”与各自的对手缠斗激烈。灰烬的对手身法诡异如烟,手中毒刃刁钻狠辣,几次差点突破防御。石喙则凭借强大的力量和坚固的防御硬撼对手,拳脚交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对手的毒刃总能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血痕,暗紫色的毒素在伤口处缓缓蔓延。

红痕面具挣扎着从齿轮上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面具眼孔后的目光更加怨毒和贪婪。他死死盯着摇摇欲坠、周身紫焰明灭不定的恒昙,尤其是他手中紧握的“寻路者”罗盘。

“杀了他!夺回罗盘!”他厉声嘶吼,再次扑上!这一次,他不再硬撼,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围绕着恒昙急速游走,手中毒刃化作一道道致命的紫色流光,专门刺向恒昙因反噬而暴露出的破绽——背后那道被尸爪撕裂的伤口!

剧痛、混乱、疲惫、毒素的侵蚀……多重打击让恒昙的防御漏洞百出。每一次格挡都牵动背后火辣辣的伤口,每一次闪避都让体内狂暴的混乱能量更加失控。紫焰的防御圈越来越小,越来越不稳定。他的动作开始变形,意识在剧痛和疯狂的低语中沉浮。

嗤!

一道毒辣的紫芒终于突破了紫焰的阻隔,狠狠刺入恒昙的左肩!冰冷的剧痛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蔓延!恒昙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彻底停滞!

机会!红痕面具眼中凶光暴涨,另一只手的毒刃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必杀的决绝,直刺恒昙毫无防备的咽喉!这一击,快!准!狠!

死亡冰冷的吐息瞬间扼住了恒昙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某种力量无限拉长、扭曲。

他体内狂暴到顶点、即将彻底摧毁他理智的混乱能量核心,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寂静。仿佛暴风雨眼中那短暂而可怕的安宁。

紧接着,一个声音,清晰、冰冷、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力量,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不再是模糊的低语,不再是狂乱的嘶吼,而是一个陈述句,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真相”:

>**【秩序是谎言。】**

声音落下的瞬间,红痕面具那必杀的一击,在恒昙骤然收缩到极致的瞳孔中,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变得缓慢无比。毒刃上暗紫的光芒,面具眼孔后那残忍而贪婪的眼神,飞溅的泥浆雨滴……一切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却又被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所笼罩。

>**【我们……才是真实。】**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冰冷宣判。

轰——!

被那声音强行“冻结”的混乱核心,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压抑,在理解这“真实”的瞬间,轰然爆发!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紫黑色能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喷发,从恒昙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中狂涌而出!不再是狂暴的火焰,而是粘稠如液态的、带着绝对湮灭气息的黑暗!

这股力量并非恒昙主动引导,它只是……存在。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绝对的方式降临。

噗!

那柄刺向他咽喉的毒刃,在接触到这粘稠紫黑能量的瞬间,如同投入强酸中的铁片,无声无息地消融、气化,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与之接触的红痕面具的右手,连同半截小臂,也在同一时间,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彻底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一片虚无的漆黑!

“呃……啊——!!!”

红痕面具的惨叫凄厉得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他剩下的身体被这股爆发的恐怖力量狠狠掀飞,如同破烂的布偶,撞塌了后方半堵残墙,被碎石掩埋,生死不知。

这股紫黑色的能量喷发只持续了一瞬,如同昙花一现。爆发过后,恒昙感觉自己瞬间被彻底抽空。不仅仅是力量,连灵魂都被撕裂了一大块。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泞之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也冲刷不掉那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源自灵魂的冰冷。

“灰烬”和“石喙”在恒昙爆发的同时也解决了各自的对手。他们沉默地站在泥泞中,如同两座淋湿的石雕,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灰袍的兜帽边缘不断滴落。他们没有去看被掩埋的红痕面具,也没有去查看倒地的恒昙,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在等待,又如同在确认。面具下的目光,第一次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不再是纯粹的麻木,而是混杂着某种冰冷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那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恒昙倒下的身体上,扫过他左肩被毒刃刺穿的伤口,以及他无力摊开的手掌中,那枚依旧紧握着的、幽蓝光芒微弱闪烁的“寻路者”罗盘。

雨,不知何时小了些,从狂暴的鞭挞变成了冰冷的、连绵不绝的丝线。恒昙仰面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左肩那被毒刃贯穿的伤口,麻痹感下是深入骨髓的灼痛。背后被尸爪撕裂的旧伤也在泥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发作。体内更是空空荡荡,仿佛被彻底掏空,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混乱能量彻底沉寂了下去,像一头耗尽力气陷入死寂的凶兽,只留下被反复蹂躏后一片狼藉的废墟。

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铅灰色、不断落下雨丝的天空,还有几根歪斜指向天空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骨架的剪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雨水的湿冷,还有一股淡淡的、源自他体内混乱能量爆发后残留的、如同臭氧被电离般的奇异焦糊味。

那声音……

意识在疼痛和虚弱的间隙艰难地回放着最后一刻的恐怖。冰冷,清晰,带着终结一切的力量:【秩序是谎言。我们……才是真实。】

那不是幻听。那声音穿透了灵魂,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它指向一个恐怖的“真相”,一个足以颠覆他所认知的一切根基的“真实”。议会宣扬的秩序铁律,“影蛇”冷酷的引导,他体内被视为“野兽”需要“驯服”的力量……这一切的根基,在那声音面前,轰然崩塌,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我们……才是真实。”那个“我们”是谁?是这股混乱能量本身?还是……某个寄宿在这力量中,或者掌控着这力量的存在?议会……他们知道吗?“影蛇”知道吗?他们孜孜不倦地收集、控制这些混乱遗物,是为了维持秩序?还是……为了别的?

巨大的困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脏,带来一种比身体创伤更深沉的恐惧和寒意。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巨大蛛网的飞虫,自以为在挣扎求生,却连挣扎本身可能都是被设计好的轨迹。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滴入身下的泥泞。恒昙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颈,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左手。食指上,那枚象征“见习执事”身份的骨质戒指,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湿冷的、惨白的光泽。

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

他凝视着那枚戒指,目光空洞而茫然。晋升的代价……他以为只是更危险的任务和更深的倾轧。现在才明白,这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沉重。它像一个烙印,一个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这张由谎言和未知恐怖编织的巨网之中。

雨丝连绵,废墟死寂。那枚惨白的骨戒在恒昙模糊的视野里,仿佛渐渐染上了一层不祥的、幽冷的紫意,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他闭上眼,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水,彻底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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