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被钉在地上的瞬间，李文全身肌肉一紧，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他试图抬手，可指尖刚动，一股阴冷便顺着脚底窜上脊背，连呼吸都变得滞涩。鬼影悬浮半空，幽青火光在指间跳动，正缓缓下压，眼看就要将三人的影子彻底吞噬。
赤奴咬牙挣扎，额头青筋暴起，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云姬双唇微颤，想调动空间之力，可那股束缚如铁箍般死死锁住她的感知。三人被困原地，唯有李文还能勉强转动眼珠。
就在这刹那，他体内丹田处忽有一股温润之气升起，不疾不徐，如同春水初融。那是参悟《上清丹诀》时留下的气机烙印，一直沉寂未动，此刻竟自行流转起来。他心中一震，立刻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不再强挣，反而闭上双眼，任由那股气息沿着经脉游走。荧光兰草精灵残余的生命力悄然渗入四肢百骸，稳住他翻腾的气血。他以意引气，按照秘籍中“炼神返虚，化丹为光”的口诀逆行运转，将最后一丝气运之力与那温润之气融合。
掌心开始发烫。
一点金光在他右掌凝聚，虽微弱，却纯净无比，像是晨曦穿透浓雾的第一缕光。
鬼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目光转向李文。它手中幽青火光骤然暴涨，直扑三人影子而去。
就在火光即将落下的前一瞬，李文猛然睁眼。
左手结印，五指舒展如莲瓣初开；右手推出，掌心金光脱手而出，划破昏暗岩壁，直射鬼影眉心。
那一道光不快，却带着某种不容回避的威压。
鬼影发出一声尖啸，像是被滚烫铁针刺穿耳膜。它本能横挡双刃，黑雾翻涌成盾，可金光穿透而过，如热刀切雪。肩部黑雾炸裂，露出一角灰白骨骼，随即整条手臂剧烈颤抖，死气溃散大半。
趁着这瞬息迟滞，云姬立刻切断与影子的空间链接，束缚感顿时消失。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迅速在胸前勾勒出一道短促轨迹，将残余的压迫波动推离三人所在区域。
赤奴怒吼一声，长矛猛刺而出。他左腿旧伤崩裂，血流不止，但这一击毫无迟疑，逼得鬼影不得不后撤数步，身形在空中微微晃动。
洞府深处传来一阵低沉回响，像是某种古老钟声从地底传来：“……丹者……不容于幽冥……”
话音未落，鬼影已缓缓退向黑暗深处。它的身影逐渐模糊，死气缭绕不定，最终完全融入通道尽头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地面几道焦痕般的裂纹，还在冒着丝丝寒气。
岩壁上的荧光菌类重新亮起微光，空气中凝重的压迫感终于散去。
李文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喘息着，罗盘躺在掌心，指针微微颤动，指向鬼影离去的方向，似有共鸣。
赤奴拄矛而立，额角全是冷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渗血的裤管，没说话，只是把长矛插进石缝，靠墙坐下。云姬靠着岩壁静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仍在轻微抽搐，显然是精神力耗损过度。
“你刚才用的是……那本秘籍里的东西？”赤奴喘着气问。
李文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第一式，叫‘丹光破妄’。还没练熟，只能打出一击。”
“一击就够了。”云姬睁开眼，目光落在他掌心残留的金光痕迹上，“那不是普通的灵力外放，更像是……丹火雏形。刚才那一道光，带有净化之意，近乎阳和真火。”
李文抹去唇边血迹，抬头看向幽深通道。他知道，那鬼影绝非寻常邪物。它出现得太准时，反应太精准，甚至能操控影子侵蚀灵魂。若非《上清丹诀》中的力量天生克制这类存在，他们早已落败。
“它不是来杀我们的。”他低声说，“更像是在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我们有没有资格继续往前走。”李文握紧罗盘，指针依旧指向深处，“它怕的不是我们，是这门丹诀。只要我还掌握着它，它就不会轻易再现身。”
赤奴冷笑一声：“那就让它躲着。反正我也打累了。”
云姬却皱眉：“但它留下一句话——‘丹者不容于幽冥’。这不是威胁，是警告。说明这丹诀背后，牵扯到更深层的东西。”
李文没有回应。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强行催动丹诀让他经脉隐隐作痛，像是有细沙在里面摩擦。但他眼神清明，战意未消。
他走到先前战斗的中心位置，蹲下身，伸手触碰地上那道被金光灼烧过的裂痕。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仍在搏动。
“这地方不对。”他说，“整个洞府的地脉走向，像是一具倒置的炉鼎。我们站着的位置，正好是丹田所在。而深处……”他抬头，“是炉盖封印之处。”
云姬闭目感应片刻，点头：“空间结构确实异常。越往里，时间流速越慢。刚才鬼影退走时，我捕捉到一丝扭曲——它不是直接移动，而是被某种力量拉回去的。”
赤奴皱眉：“有人在控制它？”
“未必是人。”李文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也可能是这洞府本身的规则。我们闯进来，触动了某种守关机制。那鬼影，就是试炼者。”
“那你那一招，算是通过了？”
“只是第一关。”李文看着掌心渐渐熄灭的金光，“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赤奴咧嘴一笑：“那你最好多试几次，别等下次再拼命。”
李文没笑。他取出怀中的《上清丹诀》，书页安静如常，可当他翻开第一页时，原本晦涩的文字竟浮现淡淡金纹，像是被刚才那一击激活了某种印记。
他盯着那行新出现的小字看了许久，轻声道：“原来如此……这不是一本教人炼丹的书。”
“是什么？”
“是一把钥匙。”他合上书册，塞回怀里，“打开某个更大秘密的钥匙。”
云姬缓缓站起，走到他身边：“你还记得玉台残影上的星图吗？和这本书的符线走向很像。如果它是钥匙，那锁在哪里？”
李文望向通道深处。那里一片漆黑，连植物精灵释放的微光都被吞没。他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右手，掌心再次凝聚出一点金光。这一次，光芒更稳，持续时间也更长。
“很快就会知道。”他说。
赤奴撑着长矛站起来，活动了下受伤的腿：“那还等什么？总不能在这儿养伤吧。”
李文点头，正要迈步，忽然眉头一皱。他低头看向罗盘，指针剧烈晃动了几下，随即稳定指向正前方。同时，他袖中的荧光兰草精灵轻轻颤了一下，叶片收拢，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
云姬也察觉到了异样：“空气……变重了。”
三人同时停下动作。
前方通道深处，原本沉寂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金属轻敲石壁，又像是指甲刮过岩石。
李文缓缓抬起手，掌心金光再度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