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手掌刚从黑泥中抽出,木剑便已插进石阶。剑身一震,叶纹与血色符文撞出微光,三米宽的灵力带沿着阶梯蔓延,阻断了黑雾的侵蚀。赤奴站在他身后半步,刀尖垂地,刀刃上还残留着上一记劈砍的余温,正缓缓凝成一道赤线。
九只猩红眼瞳在阶梯顶端悬浮,瞳孔里战场轮转——骑兵冲锋、尸潮翻涌、城池崩塌。画面不断闪动,试图撕开神识防线。李文左手结印,指节因灵力过载微微发颤,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在下巴处滴落。一滴汗砸在藤蔓上,藤节瞬间枯黄,又被新的绿意顶破。
“别看。”赤奴闭眼,刀气自肩头荡开,在身前织成一张光网。战场幻象撞上网面,折射成漫天星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阶梯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石面下的齿轮仍在转动。李文咬牙,将残卷从怀中抽出,按在剑脊。九曜星图虚影升起,与符文共振,灵力隔离带向前推进半丈。就在此刻,石阶上的符文突然翻转,血光倒流,一股吸力自下方传来。
赤奴猛然睁眼,刀光横斩,切断了那股牵引。他低喝:“快走。”
两人迈步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的脉搏上。阶梯两侧的黑石开始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沟槽流入深处,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池面。腥气扑鼻,池中浮着无数尸体,皮肤泛黑,眼眶空洞,肢体被铁链锁在池底符阵上。
血池中央,一座青铜祭坛缓缓升起。呼衍枭立于其上,披着染血的巫袍,手中权杖顶端镶嵌着半块玉佩——正是李文所失之物。他抬起权杖,池底符文阵骤然亮起,怨气凝成血柱冲天而起,在穹顶形成旋转的漩涡。
李文抬手,三千荆棘精灵自掌心涌出,结成半球形防护网,根系扎入池壁,疯狂吸收怨气。精灵躯体泛起红斑,但仍在生长。赤奴双刀出鞘,掷向池边两根青铜柱。刀锋钉入狼首雕像口中,铭文亮起,与柱身共鸣,震断三根连接祭坛的骨链。
血柱晃动,但未熄。呼衍枭冷笑,权杖一挥,池中黏液翻腾,凝聚成一头巨兽——骨架由黑金铸成,关节处缠绕着尸筋,头颅上嵌着一颗血晶。骨兽张口,喷出黑雾,直扑李文。
木系领域边缘出现裂痕,如蛛网蔓延。李文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木剑上。叶印爆亮,噬魔藤王自剑身冲出,藤身缠绕火焰,迎上骨兽。两者相撞,火焰吞噬黑雾,藤蔓缠住骨兽脖颈,尖端对准血晶蓄力。
赤奴借刀气跃起,踏着藤蔓攀上骨兽脊背。他抽出一柄短刀,插入血晶缝隙,猛然一拧。晶石炸裂,黑雾倒灌回池。骨兽轰然解体,黏液在空中凝成百具小型骷髅,纷纷坠落。荆棘精灵群起而上,根系刺入骷髅,将其吞噬。根须泛起诡异红光,隐隐有低语从中传出。
呼衍枭后退半步,权杖横挡。防护罩自权杖升起,由残余黏液构成,表面流动着血纹。他身影渐淡,巫术即将生效。
就在此时,祭坛外浮现出一道虚影——云姬的身影在防护罩边缘凝聚,手中玉佩与祭坛产生共鸣。空间扭曲,呼衍枭的隐身术被强行打断,身形暴露。
李文操控噬魔藤王突进,藤尖刺入权杖翡翠。叶印能量注入,瞬间读取其中封存的信息——“七日后血月升,三十六国地脉崩”。画面闪动,显现出三十六座地脉节点,每一处都插着巫旗,旗面绣着不同部族图腾。
“你以为抽干西域血脉就能重启阵法?”李文剑指权杖,声音冷如铁,“这些尸体里,有三成是你匈奴人的骨血!”
呼衍枭面具下的嘴角抽动:“死人无族,只分祭品与废物。”
话音未落,阶梯底部的机械声骤然加剧。齿轮组高速运转,灵力乱流自地底喷涌,干扰探测。李文将残卷按在最近的齿轮中心,星芒照亮下方——一台铜制操作台浮现,表面刻着“大汉天工”四字。屏幕上显示:“匈奴部族献祭进度87%”。
赤奴挥刀斩向主传动轴。刀锋切入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声。轴心断裂,灵气水柱喷出,水中浮起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姬”字,边缘焦黑,与之前云姬所持残片完全吻合。
李文伸手欲取,令牌却在空中碎裂,化作光点消散。他未再动作,转而引导噬魔藤王吞噬血池废墟中的怨气漩涡。藤身鼓胀,化作十米高的绿色巨人,掌心溢出淡金光芒,托住正在坍塌的穹顶。
赤奴以刀气在巨人胸口刻下赤红狼首。灵气共鸣,风沙自四面涌来,在巨人周身形成旋流。巨人双足扎根地脉,稳住结构。
机械声达到峰值,操作台屏幕闪烁,最后一行字浮现:“最终献祭倒计时:六日十七时辰。”
李文站在祭坛边缘,木剑垂地,剑柄上的血迹尚未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