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童子扑棱着翅膀,边飞边甩水,带着杨树生和山花穿过云层。这上天庭的路,跟山花想象中霞光万道、仙乐飘飘完全不同,反而有点像走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施工的写字楼,周围云雾缭绕,偶尔能看到其他骑着仙鹤或者踩着祥云的身影匆匆掠过,个个脸上都带着“赶KpI”的焦急。
“二位上仙,这边请,这边请!”仙鹤童子引着他们,没直接往那金光闪闪的南天门主门走,而是拐了个弯,来到旁边一处……呃,有点像老年活动中心或者器械保管处的地方。牌匾上写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神器颐养阁】。
里面吵吵嚷嚷,跟菜市场似的。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收的时候温柔点!我这老腰……啊不是,我这背都快被你按出印子了!”一个洪亮又带着点金属摩擦感的声音吼道。
“怪我咯?你自己锈迹斑斑,还好意思说?我还没嫌你刮花我内衬呢!”一个清脆女声毫不客气地怼回来。
只见大厅里,一把古朴长剑的虚影(剑灵)正对着一把同样古朴的剑鞘虚影(鞘灵)吹胡子瞪眼。旁边还围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神器虚影,什么八卦炉扇着小火苗嗑瓜子儿,神农鼎冒着药香当和事佬劝“都几千年老夫妻了少说两句”。
仙鹤童子压低声音:“二位,这就是干将莫邪。当年恩爱得很,一起炼出来的。可这几千年下来,天天为点鸡毛蒜皮吵。玉帝意思,二位先拿这个练练手,热热身,再去处理雷公电母那摊子。”
山花一听,乐了。这业务她熟啊!她扯了扯杨树生,大步流星走过去,叉着腰:“喂!那边俩,吵啥呢吵啥呢?街坊邻居不用休息啊?”
干将剑灵一看来了生人,还是个看起来就不太讲理的凡间女子,语气更冲:“哪来的黄毛丫头?管我们夫妻闲事?”
莫邪剑鞘也哼了一声:“就是,我们吵我们的,碍着你了?”
杨树生赶紧上前,想打个圆场,用上了【舌战群儒】的起手式,试图讲道理:“这个……二位前辈,千年相伴不易,理应互相体谅。剑灵前辈或许可稍安,鞘灵前辈也可稍放宽松……”
“你说得轻巧!我这身筋骨是能随便磨的吗?”干将剑灵更怒。
“万一他哪天飞出去磕了碰了,责任谁负?”莫邪剑鞘也不买账。
山花看着杨树生在那和稀泥,对方还不领情,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她听着这两口子翻来覆去就是“你太锈”、“你太紧”这点破事,听了半天也没新意,【正能量光环】都快被这负能量给压灭了。
她猛地一摆手,打断了杨树生还在组织的语言,对着干将莫邪,用上了当年在村里劝打架母猪的嗓门:
“停!吵了几千年就这点屁事?腻不腻啊!”
她指着干将剑灵:“你!嫌她,是吧?”又指向莫邪剑鞘:“你!嫌他,是吧?”
然后,在山花式逻辑里,解决方案简单粗暴至极,她脱口而出:
“过不下去就离啊!守着把破剑\/破鞘当祖宗供着?各自出去找把新的试试呗!隔壁展览厅我看那柄‘工布剑’挺帅气的,还有个‘鱼肠剑鞘’据说容量大不挑!试试又不要钱!”
“……”
整个【神器颐养阁】瞬间鸦雀无声。
嗑瓜子的八卦炉火苗熄了,当和事佬的神农鼎药香不冒了。干将剑灵和莫邪剑鞘的虚影都僵住了,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杨树生捂住了脸,不忍直视。仙鹤童子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
离……离婚?给上古神剑和剑鞘……办离婚?还要他们各自去找“新欢”?
这思路……太他娘的奇葩了!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中,干将剑灵和莫邪剑鞘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竟然没有暴怒,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茫然和……一丝丝难以察觉的……蠢蠢欲动?
山花看着他们愣住的样子,得意地捅了捅杨树生:“瞧见没,老杨?对付这种吵了几千年的老冤家,讲道理没用,就得下猛药!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然这“生”的方向,有点过于狂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