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在意手下出身何处,背景如何。只要能办事,便是好手。
世道本就如此,阴阳相生,对立共存。
如今他麾下已有倪家、伍世豪与大灰熊等人,再多几个天养生的势力,也不过是添柴加火罢了。
既然对方答应得爽快,他也无需赘言。
“章文耀,是我的对手。”
“我需要死在他手上。”
“而且要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越公开越好。”
“最好你们动手时,周围有大量人群,还有记者在现场。”
“我要让全香江都知道他是怎么‘上位’的。”
话语落下,苏天汉目光沉静,唇角微微上扬。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次计划的目的,并非仅仅除掉章文耀。
而是要让他彻底出名——以最不堪的方式站在聚光灯下。
唯有如此,那些洋人才会真正难堪。
瞧瞧吧。
你们亲自提拔的人选,那位所谓的高级警司,第二位华人高层。
上任不到一个月,竟公然抢劫运钞车?
真是了不起!
你们的眼睛,难道全是摆设?
苏天汉几乎能想象,当这件事传遍街头巷尾,再经他暗中推波助澜,那些洋人脸色铁青的模样。
说不定,真会被活生生气倒。
想想都觉得痛快。
等风波过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往九龙警署安插人手。
你塞一个,我灭一个。
什么高级警司,在这里连三十天都熬不过。
“这个要求……挺特别。”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就算你和章文耀有仇,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但那又怎样?”
“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也不会追问缘由。”
“苏sir开口的事,我们一定办妥。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
的确,这种事对天养生而言,并非难事。
可内心深处,他们仍觉得这安排透着古怪。
苏天汉的要求,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戏谑意味。
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演戏。
甚至让人怀疑,他只是图个乐子。
尽管心里困惑,但天养生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既然无损自身利益,又是顺手为之,何乐而不为?
苏天汉对此反应满意。
他本就没打算解释真实意图。理解便好,不理解也无所谓。
他并非出于玩闹心态,更非嗜好荒诞。
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让那些洋人吃个闷亏,堵住他们的嘴罢了。
他心里早已拿定主意,日后只要那些洋人再敢派人来捣乱,自己便照旧用这法子让他们难堪。
久而久之,整个香江都会清楚一件事——那些鬼佬,不过是空占位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那一天到来,他倒要看看,这群洋人还拿什么在本地立威。
“还有件事。”
“动手时别挑警署那种地方,最好是广场、宴席这类人多眼杂、记者扎堆的场合。”
“章文耀的行踪,我会让人送过来。”
“其余细节,办完再说。”
“不必担心事后被抛弃,你在香江随便问问,就知道我苏天汉是什么样的人。”
“最早跟着我的伍世豪、大灰熊、倪家那帮人,如今哪一个不是安稳度日?”
话落,他转身离去,不再多留。
接下来的事,他已无心插手。
做到这一步,已是绰绰有余。
其余琐碎,自有天养七子去处理,他信得过他们的能力。
若连这点事都办砸,那也说明他们根本不值得扶持。到时付钱走人,两清便是。
这种小事,他甚至不愿动用自己的势力。
只需旁观,就够了。
他是操盘的人,不是出力的卒。
另一头。
苏天汉走后,天养生一伙人才缓缓回神。
他的出现打乱了所有部署,众人一时无措,心头浮起疑虑——此人到底能否信任?
花了半天时间,他们在香江四处打听,结果却出乎意料。
苏天汉所言非虚,此人极重信用。凡是他带出来的人,没有一个被坑,个个都有出路。
得知真相后,天养生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情报,终于抬眼开口:
“眼下情况,各位心里都有数。”
“苏天汉靠得住。咱们兄弟如今四面楚歌,前路不明,不如干脆投他。”
“若没人异议,那就动手。”
“先拿下何永强的妻子和女儿。”
其余人默默点头,无人反对。
苏天汉的名声摆在那儿,不容置疑。
而他们自己,早已走到尽头,仅靠仇恨撑着一口气。
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现在,苏天汉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这样的机会,没人会拒绝。
天养生一行人行动迅速,不到两个钟头便已掌控住何永强的妻子与女儿。随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香江那家偏僻的精神病院,再次站在了何永强面前。
这一次,因苏天汉提前布局,警署那三位始终未能现身。
没有碰面,自然也就没有冲突。
何永强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我是夜空里最亮的星!”
“来呀,咱们一起玩捉迷藏,多有趣啊!”
“嘻嘻,你们都抓不到我!”
他手舞足蹈,眼神涣散,口中胡言乱语,活脱脱一个深陷幻觉的病人。
这演技,若去影坛闯荡,恐怕金像奖都得为他留个位置。
换作从前,天养生或许真会被这套把戏蒙蔽。
可现在不同了。
他们早已从苏天汉那里听完了全部真相。
眼前这场独角戏,在众人眼里就像孩童过家家一般滑稽。
“这位何先生,真是深藏不露。”
“演得连我都想鼓掌了。”
“这般功力,不去片场真是浪费胶卷。”
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语气中满是讥讽,仿佛在欣赏一场荒诞剧。
连何永强自己都察觉到了异样,额角渐渐渗出冷汗。
难道哪里露馅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多年磨练的伪装是否真的毫无破绽。
但天养生没打算继续陪他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