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夹缝中的混沌仿佛都被冻结了。只有山治胸口那个狰狞的贯穿伤还在不断渗出被污染的血液,以及他逐渐微弱的呼吸声提醒着众人,危机并未结束。
艾伦半跪在山治身边,手指依旧点在他的额头。银紫色的时空之力如同最精细的丝线,编织成一个复杂的封印,将山治的伤势和那道毁灭意志暂时“定格”在当前的瞬间。这无法治愈,仅仅是争取时间,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山治的脸色灰败,原本明亮的眼眸紧闭,眉宇间因极致的痛苦而紧锁。
“山治……山治!”路飞跪在旁边,橡胶手掌无措地悬在空中,不敢触碰,只能一遍遍低吼着伙伴的名字,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狂暴的怒意。
“卷眉毛!你这白痴!谁让你挡上来的!”艾斯紧握着拳头,白金色的火焰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在体表明灭不定,他恨那道偷袭的血光,更恨自己没能更快一步。
甚平沉默地站在一旁,那双看惯了大海风浪的眼中,此刻也充满了沉痛与肃杀。萨博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帽子,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刀,他迅速检查着山治的情况,心不断下沉。
罗的Room空间维持着最小范围,笼罩着山治,他的额头布满细汗,正在竭尽全力分析着那毁灭意志的结构,试图找到剥离的方法,但结果令人绝望。
“不行……”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意志……等级太高,已经和他的生命力、甚至灵魂本源纠缠在一起。强行剥离,等同于……杀了他。”他艰难地说出最后几个字。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萨博的声音干涩。
“……有。”罗抬起头,看向艾伦,“只有一个办法。需要一种……超越这毁灭意志层级的‘净化’或者‘逆转’之力。要么,以更强大的净化能量,在不伤害他本源的前提下,将这意志一点点磨灭;要么……”他顿了顿,看向艾伦,“逆转他受伤区域的‘时间’,在伤害发生之前,改变它。”
逆转时间!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艾伦身上。这里唯一可能触及时间权能的,只有他。
艾伦闭目凝神,将刚刚突破、尚未完全稳固的烛龙之力催动到极致,仔细感知着山治伤口处的时间流。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无力。
“做不到。”艾伦的声音低沉,“这道意志本身,就带有‘抗拒时间干涉’的特性。它来自于那个级别的存在,我的时间之力,目前还无法完全覆盖和逆转它施加的影响。强行尝试,很可能引起时间悖论反噬,直接……”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希望,似乎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
就在这时,山治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山治!”路飞立刻凑近。
“……绿……藻头……”极其细微的声音,如同梦呓般从山治口中溢出,“……便当……少放点……盐……”
众人一愣,随即是无边的心酸涌上心头。他在意识模糊之际,惦记的竟然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整天和他吵架的索隆,以及他热爱的烹饪。
艾伦的手指微微颤抖,山治这无意识的呓语,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在他的心上。是因为保护他,山治才落得如此境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与自责,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积蓄。他周身的银紫色光芒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引得周围的时空都泛起涟漪。
“艾伦,冷静!”萨博敏锐地察觉到艾伦状态不对,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山治拼上性命保护你,不是为了看你失控!”
艾伦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毁灭冲动。他眼中的混沌之光剧烈闪烁,最终缓缓归于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平静。
他轻轻将山治抱起,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罗,维持住他的状态,能撑多久是多久。”艾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会尽力。”罗重重点头,将Room的维持作为当前唯一的重心。
艾伦转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悲痛而坚定的脸。
“这道意志来自它的本体。唯一的根治方法,就是彻底毁灭它的源头。”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那道依旧存在的、连接着裂缝本体的微弱能量通道——那是投影崩溃后残留的痕迹。
“我要进去。”艾伦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你要进入裂缝本体所在的空间?!”艾斯失声。
“太乱来了!艾伦!那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你刚刚突破,状态还不稳定!”萨博立刻反对。
“我要去!一起去!打飞那个混蛋!”路飞怒吼道。
“不。”艾伦摇头,异常坚决,“那条通道极其不稳定,而且充满了它本体的意志排斥,人多反而坏事。我的烛龙之力突破后,对时空的适应性更强,只有我能进去。”
他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山治。
“而且,我们没时间了。罗的能力维持不了太久。我必须去,在它的老巢,解决它。这不仅是为了山治,也是为了彻底终结这场入侵。”
他顿了顿,看向路飞和艾斯。
“路飞,艾斯,萨博,还有大家……外面的防线,还需要你们。如果我失败了……这个世界,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艾伦不再给众人反对的机会。他周身银紫色光芒大盛,新生的烛龙之力包裹住他和山治(由罗的Room继续维持),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道残留的能量通道!
“艾伦!!!”路飞和艾斯的吼声被抛在身后。
流光与通道接触的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空间震荡,随即消失不见。
时空夹缝中,只剩下路飞等人,面对着空荡的混沌,以及沉甸甸的、混合着担忧、愤怒与决绝的心情。
艾伦,独自背负着挚友的性命与世界存亡的重担,踏入了毁灭源头的最深处。最终的宿命对决,在那未知的彼岸,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