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来接头，能不能换个理由。”牛先生哝咕说，“回回来汇报情况，这琴回回坏，也不知道是谁拽的弦，真糟践一把好琴。”
“……”
沈楠看天花板，和明丞感叹花纹真好看。
李尔福看着两个幕后主使好无语。
都说明卿爱古物如命是出了名的，牛先生对传统乐器的痴爱不低于明卿对古书古画的迷恋。看到这把月琴回回都被李尔福拿来做由头而弄坏，牛先生难免心疼。
“这回不是我弄的。”李尔福连忙解释说，“真是小优子拔的弦！估计那小子就是想逃课，不想学琴！”
“那也是有样学样！”牛先生笑嗔他一句说。
李尔福无奈一笑。
阮老师让二儿子把冷优带到外间店铺上玩会儿，她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沈楠和明丞把昨晚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向阮老师汇报了一通。
然后，明丞想了想又说：“我偶然听到个消息，说是有个叫等等力秋彦的兵战部队小队长给咱根据地通风报信被宪兵分队松间真二通缉了，这事儿属实么？”
“属实。”阮老师点点头说，“具体情况，潜伏在日伪高层的【草莺】同志已经和我汇报过。我前几天就通知家里派人来接应等等力秋彦撤退事宜。”
明丞点点头。沈楠就在旁边问：“【草莺】是谁呀？以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我也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个代号。”明丞说，“【草莺】也是革新姐夫当初埋的【盲棋】，保密级别很高。”
沈楠听到这话，不再多问。
知道得越多，对彼此的潜伏任务都有很大的风险，不是一条线的潜伏者互相回避为妙。
然后，李尔福就汇报了今天一大早，沈楠就让他查的金库警卫名单以及撤退路线图。
李尔福总结说：“金库警卫十二个人，分三班轮值，每班四人。按照全部人数来说，配备步枪六支、手枪四支，库门设双岗哨。每两个小时巡查一次库区，夜间增派一名机动岗。”
沈楠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打火机就说：“跟我昨个儿夜里瞧见的差不多，没因为看守【国防献金】多添警力。”
“甭高兴得太早，看着挺简单的，实际上内紧外松。”明丞淡淡地补充道。
金库由财政部直接管辖，警卫队编制约三十人。平常的库房采用双人双锁，钥匙由会计主任与警卫组长分持。
但像这种日军管控资金，存放于金库北侧第三列保险柜区，也就是所谓的一号柜——行长专用柜，编号为1-3-9至1-3-12的专用保险柜。
仅限分行经理与两名指定金库专员持有钥匙，需分行经理与日军派驻军官同时在场方可开启，收支记录单独造册，加盖“军事用途”印章。
非营业时间严禁出入库，紧急情况需日军驻派军官联署。
下午六点前完成清点封存，一小时后由宪兵队押运至日军司令部。
每日双人同时在场方可开启，操作全程记录在册。
警报系统直连伪警察局，触发后十五分钟内响应。
明丞说明了情况，问：“最难的是那把锁怎么开？如何应对闻讯赶来支援的伪警？”
金库的大门上的机械锁，采用德制的多组转盘密码结构，需同时使用钥匙和密码开启。锁体为克虏伯特特种钢材铸造，防钻防撬。
密码组合量达十万种，钥匙结构为七簧片异形槽设计。
“这要是没有钥匙，拿着手榴弹硬轰未必能把门炸飞喽。”牛先生说。
“那三个拿着钥匙的人防备很严，密码只有行长知道，光是偷拓钥匙模型是行不通的，而且也来不及了——”阮老师低头沉思道。
晚上七点，【万药堂】的人在【国防献金】运到司令部前就会下手，沈楠要在此之前截他们的和，着实棘手。
“钥匙的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沈楠桀然一笑，“我有个朋友深谙此道，甭管是什么锁，他都能撬开。”
“什么朋友？”明丞谨慎地问，“可靠么？”
一想到那位朋友，沈楠嘴角微微抽搐：“可靠是可靠，就是总爱问为什么。您见过他，就是经常被我请到结海楼吃饭的小苟。”
小苟是老金运输队的组员，沈楠能放心地指派他参与此事，想必也是老金推荐的。明丞于是就不再多问。
“您刚刚担心伪警局支援那档子事儿，我心里有谱。”李尔福插话说。
西城分局下辖五个派出所，每所能动用的治安警力也就十来号人。
如果伪警局反应得足够快，肯定会支配距离金库最近的派出所巡警先去支援。
而派出所里真正能拿着枪出得上力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李尔福也都面熟。到那会儿，李尔福找个由头支开他们几分钟就得了。
“但你别忘了还有宪兵队，而且你们要银行内部至少十二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明丞一边说一边看着他们撤退的路线图，不禁有些疑惑。
沈楠是打算劫完金条以后直接各回各家，那么金条要放在哪里？
“这金条本来就是打算换药品的，哪儿用得着运出去，还是放在银行里最稳妥。”沈楠唇角微勾笑道。
明丞的眼神变得愈发疑惑，沈楠像个做作恶剧的少年似的贴近明丞的耳畔说了几句话，让他耳朵有些痒。
明丞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拍了拍沈楠的肩膀说：“南山呐，你这招儿忒损。”
果然从小到大沈楠被人追着打是有原因的，没有一顿揍是白挨的。
“万中庸见了非得气吐血不可，哈哈——”沈楠笑了笑，又即想到万中庸当年为了折磨明丞而做的那些事。
他桃花眸浮现阴鸷，沉声地说，“最好给他气撅过去。”
明丞拍了一下沈楠的腿，若无其事地说：“往事先记着，为今之计，你还是缺少人手，后续工作宜早不宜迟。”
阮老师就说：“如果要人手，现在就有，我能帮忙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