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那宛若人间地狱的玄冰门遗址,叶凡与苏婉清心中沉重,更添紧迫。依照那魔修头目零碎记忆中所指的方位,以及琉璃阁情报中关于魔修活动频繁区域的标注,两人一路向北偏西方向追踪而去。
越行越是荒僻,四周尽是连绵的雪岭冰峰,人迹罕至。狂风卷着雪沫,将天地搅得一片混沌,若非修士神识强大,极易迷失在这片银装素裹的死寂世界。
如此追踪了两日,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形成一条幽深狭长的雪谷。谷口狭窄,两侧冰崖高耸,遮天蔽日,谷内光线昏暗,风声穿过峡谷,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
“根据搜魂所得碎片,魔修的一处重要据点,应在此谷深处。”叶凡停下遁光,立于谷口一块巨冰之上,神识如潮水般向谷内探去。然而,谷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能干扰甚至吸收神识,使得探查范围大打折扣,且模糊不清。
“此地有古怪,神识受阻。”苏婉清也察觉异常,冰魄寒光障悄然运转,护住周身,“魔修选择此地设立据点,恐怕正是看中了这天然的地理优势。”
叶凡点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谷口周遭的环境。“必有暗哨,我们潜行进去。”
两人将遁光收敛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了风雪与阴影,贴着冰壁,悄无声息地滑入雪谷。
谷内比之外面更加寒冷,冰棱倒悬,如剑如林。行不过里许,叶凡忽然抬手示意停下。他目光落在左侧一处看似浑然一体的冰壁上,那里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但在他的神识感知中,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天然寒气迥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一闪而逝。
“这里有阵法遮掩的痕迹。”叶凡低声道,他对于能量波动的感知,得益于逆凡真元的玄妙与星辰不灭体的敏锐,远胜同阶。
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混沌真元凝聚,并未强行破阵,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轻轻点在那能量波动的核心节点。真元侵入,那隐匿阵法微微一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旋即,冰壁上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杂着腥臊、腐臭与浓郁魔气的热浪从中扑面而来!
缝隙之后,并非坚实的冰层,而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两壁镶嵌着散发幽绿光芒的磷石,映照得通道内鬼气森森。
“果然在此!”苏婉清美眸一寒。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闪身而入。进入甬道后,那缝隙又悄然弥合,从外界再看,冰壁依旧完好如初。
甬道曲折向下,深不见底。越往深处,魔气越发浓郁,隐隐还能听到深处传来鞭挞声、呵斥声以及压抑的哭泣与呻吟。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一处拐角,探查到魔修聚集之地时,叶凡脚步猛地一顿,脸色微变。他怀中那枚自幼佩戴、从未有过异动的古朴玉佩,此刻竟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股温热!与此同时,他体内逆凡真元自主加速运转,尤其是对空间波动的感知,陡然提升了数倍!
“小心!”他低喝一声,下意识地将苏婉清往身后一拉。
几乎就在同时,前方拐角处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透明的涟漪!一股凌厉无匹、足以撕裂筑基修士护体灵光的无形空间风刃,悄无声息地横扫而过,斩在两人方才站立之处后方的冰壁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尺许、光滑如镜的切痕!
苏婉清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叶凡及时察觉拉开她,方才那一下,她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这是……空间禁制?”苏婉清心有余悸。
叶凡却是怔怔地看着那缓缓平复的空间涟漪,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温热的玉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这股空间波动的气息……这股守护禁制中蕴含的、虽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道韵……与他记忆深处,父母身上那温暖而强大的气息,同出一源!
是父母!是他们当年在此地留下的防护禁制!
这禁制不知在此存在了多少年,能量已近乎枯竭,隐匿极深,若非他身怀逆凡传承,又佩戴着这枚可能与父母密切相关的玉佩,绝难触发,更难以感知其本源。
这处魔修据点,父母当年也曾来过?他们在此留下了后手?是为了守护什么?还是为了……对抗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叶凡心头,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抑。这无疑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直接印证了父母之事与北域魔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师弟?”苏婉清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叶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无事,只是发现了一些……故人痕迹。我们继续,小心些,此地禁制恐怕不止这一处。”
他更加谨慎,凭借玉佩的微弱感应与自身对能量的超常感知,引领着苏婉清,如同在雷区中穿行,巧妙地避开了数处或隐匿、或即将消散的空间裂缝与能量陷阱。这些禁制手法精妙,远超当下修真界常见流派,带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意味,更让叶凡确信与父母有关。
前行数十丈,甬道一侧出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冰窟。窟内无人,但四壁却并非光滑冰面,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文字与图案!
这些文字并非当今修真界通用的任何一种,笔画扭曲,如同冰晶凝结的轨迹,又似星辰运行的烙印,充满了古老苍茫的气息。而那些图案,则大多描绘着星辰陨落、冰川移动、以及某种形似莲花、却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宝物。
“这是……上古冰族的‘玄冰文’!”苏婉清走近冰壁,仔细辨认片刻,俏脸上露出惊容,“琉璃阁藏经阁中有零星记载,据说早已失传万年!没想到会在此地出现!”
她凝神观看,玉指随着文字的轨迹缓缓移动,尝试解读:“……星辰……坠于北冥……核心……不灭……冰莲……守护……大劫……归墟……”
她断断续续地念着,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些文字似乎在讲述一个传说……关于一颗自天外坠落的‘星辰核心’,其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亦会引来灾劫。上古冰族曾是其守护者,将其封印于北冥深处的‘极光秘境’,并以族中圣物‘万载冰莲’镇守……后来冰族湮灭于历史,核心与秘境也随之成为传说……”
“星辰核心!”叶凡心神剧震!魔主化身临死前也曾提及此物!父母拼死守护的,难道就是这“星辰核心”?这究竟是何等宝物,竟引得魔修觊觎,上古冰族守护,甚至可能导致了父母的陨落?
他目光死死盯着冰壁上那些关于“星辰核心”的描述,只觉得体内混沌星云都隐隐加速旋转,与那壁画中描绘的星辰图案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苏婉清继续解读,在冰壁的角落,发现了一段以更为古老、接近道纹的符号刻下的简短留言,她耗费极大心神,方才勉强辨出其中几个关键符号:
“……魔……窥伺……核心……封……钥……双鱼……”
“魔……窥伺核心……封印……钥匙……双鱼?”苏婉清蹙眉思索,“这似乎是在警示,有魔头在窥伺星辰核心,而开启核心封印的钥匙,与‘双鱼’有关?”
“双鱼……”叶凡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玉佩。这玉佩造型古朴,并无特别纹饰,但此刻在他感知中,其温热似乎更明显了一分。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声,显然之前的空间禁制触发,还是引起了据点内魔修的警觉!
“有人来了!先离开这里!”叶凡当机立断,此地非久留之地,发现的线索需要时间消化。
两人不再迟疑,身形如电,沿着原路飞速退回,在经过那处父母设下的隐匿入口时,叶凡心念微动,悄然以逆凡真元在那阵法核心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印记,或许日后还能用上。
冲出甬道,回到风雪呼啸的雪谷,两人毫不停留,驾起遁光,瞬间远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数名气息凶悍的魔修冲出甬道,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只能悻悻而归,加强了谷口的警戒。
远遁百里之外,寻得一处背风的冰洞暂歇。
洞内,叶凡将此次雪谷之行的发现尽数告知苏婉清,包括父母遗留的禁制、上古冰族文字揭示的“星辰核心”传说,以及那关键的“双鱼”线索。
苏婉清听完,沉思良久,道:“看来,这‘星辰核心’便是所有事件的关键。魔修大举入侵北域,恐怕主要目标便是此物。伯父伯母当年,或许正是因为守护此物,才与魔修结下死仇,最终罹难。而那‘双鱼’,很可能就是开启核心封印的关键信物。”
叶凡默默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古朴玉佩,眼神坚定如铁:“无论这核心是何物,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我都要找到它!既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志,阻止魔修的阴谋,也是为了……彻底了结这段因果!”
他望向冰洞外依旧肆虐的风雪,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传说中的“极光秘境”,看到了父母当年在此奋战的身影。
雪谷之行,虽未直接剿灭魔修据点,却拨开了重重迷雾,让真相愈发清晰。星辰核心,极光秘境,双鱼信物……一条通往最终答案的道路,已然在叶凡脚下,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