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瑶刚转身走了两步，听见朱厌那嘟囔的声音，脚步猛地一顿，转头时脸色已沉了下来，手里的藤条在掌心“啪”地一拍：“不行，你给我过来！”
朱厌刚从离仑怀里直起身，闻言脖子一缩，又往离仑身后躲了躲：“还……还要干嘛？”
“让我打一顿，不然我难解心头之气！”叶冰瑶往前两步，眼神凌厉，“你当一句‘知道了’就完了？在大荒你犯了错，哪回不是挨了打才长记性？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装傻充愣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朱厌声音发虚，却还是不肯挪步。
“你想把我气死吗？”叶冰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颤抖，“我好心来教孩子们功夫，你倒好，三番五次出言不逊，真当我这干娘是摆设？你看看阿离和英磊，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英磊在一旁听着，连忙配合道：“朱厌，你就乖乖受罚吧，阿娘气坏了身子，我第一个不饶你。”
离仑也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朱厌的胳膊：“去吧，让你干娘出出气，不然她心里堵得慌。”
朱厌还在犹豫，就见叶冰瑶身子忽然一晃，像是站不稳似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哎哟”一声往前踉跄了半步。
“姐姐！”离仑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眉头紧锁，“怎么了？是不是气着了？”
叶冰瑶靠在离仑怀里，呼吸微微急促，声音也弱了下去：“没事……就是刚才追他跑急了，有点喘不上气……”
离仑连忙伸手给她顺气，掌心贴在她后背轻轻摩挲，语气里带了几分担忧：“都说了别跟他置气，他这性子就是改不了。”
朱厌见状，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凑过来：“你……你没事吧？我……我让你打就是了，你别吓我啊！”
叶冰瑶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却偷偷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嘴上依旧没好气：“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喊‘臭婆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我错了，我真错了！”朱厌连连认错，梗着脖子把后背凑过去，“你打吧，想打多少下都行，只要你别生气了。”
离仑还在给叶冰瑶顺气，闻言瞪了朱厌一眼：“还说！”又对叶冰瑶柔声道，“好了，气也该消了，他都认了错，就算了吧。”
叶冰瑶这才缓过神似的，直起身推开离仑，看着朱厌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散了，却还是板着脸拿起藤条，在他背上轻轻抽了一下：“记着了，再敢胡言乱语，我可不只是抽一下这么简单。”
藤条落在身上轻飘飘的，跟挠痒痒似的，朱厌却立刻配合地“哎哟”了一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哪能看不出来，叶冰瑶刚才那下是装的，可就算知道，他也舍不得真让她气着。
“知道了知道了。”朱厌连连点头，“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冰瑶收起藤条，又被离仑扶着在石凳上坐下，英磊赶紧端来一杯温水：“阿娘喝点水，缓缓气。”
叶冰瑶喝了口水，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看着朱厌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逗你的，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朱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又气又笑：“你……你又骗我！”
“谁让你嘴欠？”叶冰瑶挑眉，“不这样治治你，你记不住教训。”
离仑也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你们俩啊，真是一对活宝。”
练功场的孩子们远远看着，也都松了口气，魏无羡凑到叶安世身边小声说：“师太奶刚才是不是装的呀？看着好像没那么难受。”
叶安世忍笑道：“大概……是想让师公长长记性吧。”
阳光正好，落在众人身上暖融融的。叶冰瑶靠着廊柱喝水，朱厌在一旁给她递点心，离仑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笑，英磊在不远处给孩子们分果子，闹哄哄的争执早已散去，只剩下满院的温煦。
朱厌看着叶冰瑶嘴角的笑意，忽然觉得，被她骗这么一回，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是在乎他这个“混小子”的，就像当年在大荒，她拿着藤条追他半座山，却总会在他受伤时，偷偷给他上药一样。
有些情谊，就是在这样打打闹闹、嗔怪玩笑里，越酿越浓，成了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