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没想到这姑娘如此爽快,连忙从暗格取出房契,跟着她往衙门去。
衙门里,管事的衙役见魏烟面生,不免多问了几句她的来历。
“我与师父在雪山修道,师父命我入凡尘历练,”魏烟从容应对,“听闻大雍安稳,便来此处落脚。”她说着,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刻满符文的牌子——这是魏煚特意为她准备的,寻常人看不懂,却能唬住凡俗官吏。
衙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魏烟又塞过去两个金锭,笑盈盈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大人多提点。”
管事掂了掂金锭,眉开眼笑:“好说!我先给姑娘办个临时身份,按你说的写。住满两年习惯了,再来换永久文书便是。”他压低声音,“三年内在京无犯事,便是我大雍正经子民了。”
魏烟又递过两个金锭:“多谢大人周全。”
管事给手下递了个眼色,商铺过户的手续办得格外利落。魏烟与掌柜刚走出衙门,就有衙役凑上来:“大人,您怎么对一个外地姑娘这么客气?”
管事掂了掂手里的金子,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她说自己是修行之人,你瞧她那衣裳料子,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件;还有那玉牌,触手生温,定是宝贝。这是隐世高人来凡尘历练呢,交好还来不及,哪能得罪?再说了,人家出手多大方。”他扔过去一锭银子,“喝你的酒去,有些事心里有数就行,别到处嚼舌根。”
“是是是,小的明白!”衙役揣着银子出去,顺手带上门。管事看着官契上“蓝未央”三个字,咂舌道:“五千两眼皮都不眨,这财神爷可不能惹。”他摸出袖子里的四个金锭,咬了咬,金灿灿的质感让他眉开眼笑,哼着小调把金子收进匣子。
另一边,魏烟与掌柜办完交接,看着对方带着伙计拉走最后一批东西,空荡荡的店铺让她颇为满意。后院转了一圈,她心里有了大概布局——皇城脚下,凡事得谨慎。取出阵盘在店铺与院子布下隐匿阵法,又唤出几个木头傀儡,贴上小纸人后,傀儡瞬间化作寻常百姓模样。
“过几天你们分批进京,从不同城门入,装作互不相识。”魏烟吩咐道。
“是,主人。”傀儡齐声应下。
二楼比后院更便于观察街景,魏烟索性弃用原本的贵宾室,打算彻底改造一番。她明着买了些寻常木料,暗中却召唤出游戏里的鲁班,让他带着傀儡重新修缮二楼。这场休整,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才完工。
这日,魏烟坐在二楼窗边,望着街上往来的人流,轻声道:“父亲和爹爹的话,烟儿都记着,这个世界得低调一点,虽然不会被世界意识察觉,可是如果命运之轮偏差,世界意识应该会立刻有反应。”
桌上,q版羡羡正踮脚扒着窗沿,q版蓝湛牵着他的小手,模样软萌。“事情大概就是这样,”q版羡羡晃着腿,“蒯铎在京城该是有些名气的,他说还有个儿子没被发现,你多留意。”
魏烟给父亲和爹爹倒了杯茶,补充道:“你们可能没来得及看我带回去的平板,这是肖赞叔叔演过的一个电视剧世界,有点诡异,似乎有天外意识盘踞,所以上次你们一现身就被察觉了。”
q版羡羡捧着茶杯喝了口,点头道:“难怪,一个低武世界,世界意识怎会这么敏锐。”
q版蓝湛接话:“既知命运线,更要谨慎。”
“嗯,”魏烟应道,“此界关联着其他世界,天道绝不容许出岔子。我会暗中行事,不搅进风波里。”
见她已有章程,q版忘羡二人便不再多言,转而说起夷陵宫的趣事——蒯铎父女在学堂学得认真,月奴渐渐敢与人说话了,温若寒送来的温氏子弟进炼心阵时吓得腿软……魏烟听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这次用游戏召唤二人,本是担心他们刚苏醒的状况,如今见他们安稳,终于放了心。从上一个世界回来后,她便再不敢小觑任何凡世——看似普通的地方,也可能藏着让修士折戟的凶险。
所以此次来到这个世界,魏烟虽知晓故事线,却丝毫没有主动去改变的念头,只打算用迂回的方式行事。
魏无羡和蓝忘机在这个世界的停留时间一到,便返回了夷陵。魏无羡特意找魏婴要来了魏烟从大世界带回的平板,魏婴好奇他要做什么,便拉着蓝湛一起在院子里等着,看他摆弄。
只见魏无羡打开《藏海传》,一刷就是两天。看完后,四人脸上表情各异——原来蒯铎的死,竟是为了让藏海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想到魏烟说过此界关联着其他世界,魏无羡让魏婴把所有平板都拿出来,一个个翻找与藏海相关的剧集,终于找到了《盗墓笔记》。
看完《盗墓笔记》,魏无羡彻底没了话。在这部剧里,藏海妥妥是个大反派。他忽然笑出声:“果然啊,在这个世界里,谁是主角才最重要,你是不是恶人根本不算什么,整个世界都围着主角转。”
魏婴正想安慰他,就见蓝忘机已经伸手将魏无羡揽入怀中:“我们只需活得问心无愧,世人如何评说并不重要,我们不是早已看透了吗?”
魏无羡摸着蓝忘机的腰,轻声道:“嗯,就是感慨一下。世界本就形形色色、虚虚实实,宇宙尚有尽头,何况渺小的人类。余生能与二哥哥相伴,便足够了。”
魏婴强忍着牙酸——自己从小就吃这两人的狗粮,早该习惯了。蓝湛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另一边,魏烟将后院收拾出来当大型仓库,特意给傀儡留了两间房休息,免得有人查探时发现异常。二楼布下了重重阵法与结界,即便是魏烟亲自带人上去,对方看到的也只是幻境。
繁华的主街上,“木石缘”店铺显得有些冷清。开店时没有大肆宣传,平日里也鲜少有人光顾,只留一个傀儡在前厅看店。后院里,两三个傀儡正将石料、木料按规格处理好,整齐地码进库房。魏烟还让傀儡驾着马车,每隔几天就去一趟外地,装作进货的样子。
督卫司的人曾上门查过一次,魏烟没露面,让傀儡拿出几百两银子让这些人喝个小酒。这些人也算识趣,之后便不常来了。魏烟用花钱买消停的方式,反倒比街上其他店铺过得安宁。
春去秋来,十个寒暑悄然流逝。魏烟坐在后院,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细细刻画。“木石缘”的生意不好不坏,刚好够交赋税,却与衙门、督卫司关系融洽——魏烟从不计较金钱,上门的人从不会空手而归,赋税也交得格外积极,这样省心的百姓,自然没人愿意为难。而生意不好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也就更没人来找麻烦。
这几日的京城格外热闹,魏烟晨起练完功,便坐在二楼窗前静静等候。
藏海终于入京了。繁华的京城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他走在街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顺便寻找枕楼。没等他开口打听,就听到旁边店铺的伙计在闲聊,说起了枕楼的特色……
魏烟指尖捏诀,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从二楼飘下,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钻进藏海的包袱里。藏海正听着路边伙计卖力推销八公子的影戏,只觉太过刻意,心里疑窦丛生,却还是随着人流走进了枕楼。
楼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派喧嚣。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正想找个僻静角落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不要坐那里。”
藏海猛地回头,周围明明空无一人,那声音却近得仿佛贴在耳畔。
小纸人在包袱里轻动:“你下楼去,要找的消息在楼下就能得到,别去三楼徒增是非。”
藏海四处张望无果,索性先在三楼空位坐下。一个伙计很快过来,客气问道:“公子,您这是……”
“别说话,”小纸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完皮影戏,我自然告诉你想知道的。”
藏海见伙计毫无反应,便问道:“这里不能坐?”
伙计赔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三楼这个位置,是给达官贵人‘点天灯’用的,所以……”
“点天灯?”
“正是,”伙计解释,“点天灯就是包下今晚的望月阁,楼里伶人的打赏、茶客的茶钱饭钱,全由您一人承担。”
藏海心头一凛,连忙起身:“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失礼了。”
伙计忙道:“无妨,公子若觉得不合适,可去楼下就坐。”
藏海匆匆下楼,暗自庆幸——差点没等复仇,先把自己赔进去了。楼下更热闹,一群人围着看台看皮影戏,戏文里正演着京城近来的大事。他站在人群后听着,心里渐渐有了数。
接应的人迟迟没出现,藏海耐着性子看完皮影戏,刚走出枕楼,就对着昏暗的街道低声喝问:“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巷口阴影里,魏烟看着不远处的高明,对小纸人传声道:“你高明师父在前头小巷,不方便露面。若有机会,可来木石缘找我。”
藏海依言往前走了段路,果然在巷子里见到了高明。跟着师父回客栈的路上,他忍不住问:“没想到是师父来接应我。”
高明笑道:“你要进京城,师父自然得提前来打点妥当。”
“我在枕楼听到些事,”藏海将皮影戏里的内容一一告知,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混入那批风水先生里,等他们被带入墓中,封墓后再想办法脱身。”
高明点头:“需得万分小心。”
几日后,藏海混在风水先生中进了黄陵。同去的人无一幸存,唯有他从墓室里逃了出来。见到储怀明时,他眸光微闪,直言能解决太后下葬的难题。储怀明虽质疑他来路不明,奈何皇帝给的期限将近,平津侯也觉得不妨一试。
藏海说得斩钉截铁,平津侯渐渐放下戒心。恰逢孙公公进来时天降大雨,仿佛应了吉兆,平津侯对他的计划更添了几分信心。听着藏海看似胡诌却条理清晰的安排,平津侯颇为满意。藏海趁跪拜时,悄悄将雷击木塞到棺椁之下,这才躬身退下。
离开皇陵后,他找到高明,肩上还留着被平津侯抓伤的痕迹。“平津侯竟探查我是否身怀武艺,”藏海心有余悸,“还好他不知我根本不能习武,才没起疑。”
高明叹气:“他心思缜密,你得更谨慎些。”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平津侯便派人来请藏海入府做幕僚。藏海接了帖子,指尖微微发颤——复仇的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是夜,藏海循着记忆来到木石缘。店铺门竟无人自开,他迈步而入,身后的门又悄然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魏烟站在二楼楼梯口,声音平静:“稚奴,你来了,上来吧。”
话音刚落,藏海身后忽然有个小纸人从衣摆上脱落,直直飞向魏烟。他这才恍然——原来初来京城时,那个在耳边提点的声音,竟来自这小纸人。
藏海谨慎的看了一下店铺,提起衣摆上了二楼,魏烟已为他倒好一杯热茶,雾气氤氲中,她开门见山:“时间有限,多说恐引人注意。”
她取出一块莹润的留影石,指尖轻触,石面便映出流动的影像。“十年前,我与父亲、爹爹来到这个世界时,你家正燃起大火。爹爹发现你父亲和妹妹尚有一息,本想施救,却被世界意识察觉,只能带他们去了我们的世界。”魏烟的声音伴着影像里的声音,“这是他们在夷陵宫的日常,爹爹特意拍下,让你知道,亲人尚在。”
影像中,蒯铎正跟着修士学习炼器,指尖火光闪烁;月奴坐在学堂里,跟着同窗朗读书文,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藏海盯着画面,手指微微颤抖,眼前的景象太过不真实,让他一时难以相信,却又忍不住心头悸动,爹和妹妹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