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暗礁”领域。
夜空如墨,不见星月,唯有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低空急速流窜。海面不再是平静的墨色,而是翻滚着白色的浪沫,如同一锅沸腾的铅汤。数米高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砸下,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
在这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怒涛之中,一艘体型庞大、如同海上堡垒的黑色改装货轮“黑龙丸”巍然屹立,船体加装了厚重的装甲,甲板上人影绰绰,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黑暗,在海面上来回扫视。
“黑龙丸”的指挥室内,会长服部龙一身着传统的黑色武士服,外罩阵羽织,腰佩太刀。他年约五旬,面容精悍,眼神阴鸷如鹰,正透过舷窗,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狂暴的海况。
“会长,”一名手下躬身汇报,语气带着不屑,“气象显示,今夜风力可达九级,浪高超过四米。那个李靖风…他会不会不敢来了?或者,他的船根本撑不到这里?”
服部龙一尚未回答,另一名负责雷达监控的手下突然惊叫起来:“会长!有…有一个小型信号正在接近!速度不快,但非常稳定!”
“什么?”先前那人冲到雷达屏幕前,看着那个在汹涌回波中依旧清晰的小光点,难以置信,“这种天气…开小艇过来?他疯了不成?!”
服部龙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是疯了,是狂妄!传令下去,所有探照灯,给我对准那个方向!”
霎时间,七八道巨大的光柱撕裂雨幕与黑暗,齐刷刷地聚焦向信号传来的方向。
在光柱的尽头,在所有“黑龙丸”上人员震撼的目光中,一幕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出现了——
一艘不过七八米长的黑色特制冲锋舟,如同桀骜的海燕,正破开层层巨浪,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平稳,朝着“黑龙丸”笔直驶来!船体随着浪峰起伏,却不见丝毫颠簸欲覆的迹象。
更令人心惊的是,船头傲然立着一人。正是李靖风!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作战服,未曾穿戴任何雨具,任凭狂风暴雨抽打着他的身体,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黑发紧贴额角,雨水顺着冷峻的脸颊滑落。然而,在这能掀翻小艇的惊涛骇浪之中,他的身形却稳如磐石,双脚仿佛生根般钉在剧烈摇晃的船头。滔天的巨浪在他身后涌起,如同张牙舞爪的背景,却更衬托出他身影的孤高与绝对的镇定。
一道巨大的浪墙迎面拍来,小艇瞬间被抬升至浪峰,眼看就要被吞噬。船上的黑龙会成员甚至有人发出了低呼。
但李靖风只是身形微沉,那小艇便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顺着浪势轻盈滑下,船头劈开海水,继续前行。
“他…他还是人吗?!”雷达监控员声音发颤。
服部龙一死死盯着那道在风暴中愈发清晰的身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原本以为对方会乘坐大型船只,带着人马前来,他已布下重重陷阱。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以这种方式,单刀赴会!
这已不是狂妄,这是对他,对整个黑龙会极致的蔑视!
冲锋舟的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决绝,稳稳地切入“黑龙丸”探照灯交织的光网中心,最终在距离百米外的海面停下,随着波涛轻轻起伏。
李靖风抬起头,目光穿透雨幕和刺目的强光,精准地落在了指挥室舷窗后的服部龙一身上。
没有言语。
但那股跨越百米怒涛,扑面而来的、混合着风暴之威与尸山血海气息的无形压迫感,让整个“黑龙丸”上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人,包括服部龙一在内,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骤然收紧。
风雨更急,浪涛更狂。
而李靖风,只是静静地立于舟首,仿佛他驾驭的并非一叶扁舟,而是这整片狂暴的海洋。
气势,已先行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