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枉为皇子的外甥,满眼皆是失望。那股子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李拓自来胆小好色,与其说他敢出手掳掠,本国公更倾向于是他想趁火打劫的占个便宜。
按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应该是从别人手中把宋六元偷到手的。
敢问十皇子,是也不是?”
“……是。”
李拓哆哆嗦嗦的认错。
“我,舅舅我错了。”
镇国公早已经挪开视线,都没有再用正眼看他一下的欲望,而是十分认真的与对面小丫头对视。
“长乐郡主你先别急,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宋六元如今除了昏睡不醒,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对不对?”
虎妞妞点点头。
“对,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大夫们说他身体很好,可就是醒不过来。”
“那就没错了!”
镇国公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郡主你有所不知,在大郯皇室里有一味秘药名曰三春醉。中招者的症状便是沉睡不醒,却与身体无甚妨碍。
当然时间久了肯定不行,再好的人也得被拖坏了身体去。正好此次与我同行出使北元的人里有御医,他应该能解这药性。
若是长乐郡主你信得过本国公,那你我双方暂时休战。我这便亲自带御医跟你去你们大肃的弗阳城,给宋六元解药性去可好?”
虽然打死不承认那是毒,非说是药,但是镇国公这话却可以说是很有诚意的了。为了给王八蛋外甥擦屁股,他这是要以身涉险啊这是。
虎妞妞扭头跟孟长赢商量了一下,然后拍板同意。
“今天可以不打了,但是你一个人跟我走不行。让你这个丑八怪外甥一起去,还有那个罪魁祸首的舒华公主,一个都不许少!”
最后这几个字,是从她唇齿之间被硬磨出来的。这些天在路上策马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人以后又接连干架,算是把虎砸潜伏下来的兽性给彻底激发出来了。
一个不如意,就想咬人的那种。
“如果救不醒我家易哥儿,你们就谁也别想好!我一定会撵到你们老窝里去弄死你们全家,我说的!嗷~~!”
一声令人胆寒的虎啸,其中夹杂着的愤怒和杀意,没有人听不明白。
李拓被吓的两股颤颤。
眼泪哗啦啦的滚了一脸。
“我不去,舅舅我不去…”
“由不得你!”
镇国公直接把糟心外甥薅过来,又叫人回平州城里去把舒华公主和李太医带过来。但是手底下人却只带来了李太医,没有找到指使人行龌龊手段的那个罪魁祸首。
“什么?舒华公主收到皇上密旨,已经先行回京了?”
听到这么个出乎意料的回答,镇国公查觉到了此事应该还有内情。
最起码肯定不是像李拓说的那样,舒华公主爱慕男子求而不得才行掳掠之举。
要不然她不可能让人下毒,更不可能在没接到情郎的时候就提前跑了。
“是的,王将军与苗大人蒋大人他们带人护着舒华公主先走了,留下黄将军江大人张世子和下官等几个,在城里等待您和十皇子归来。”
李太医尽量把事情解释的清楚明白。
镇国公在心里好生寻思了一下,留下来等他的都是他这一脉的官员。那些匆匆忙忙走了的,应当都是汝阳王那边的爪牙。
“先别管了,李太医你跟本国公实话实说,三春醉的解药你有没有?”
“这,”
李太医看看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大肃人,不知道镇国公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本想偷偷打个眉眼商量,但是镇国公没有跟他绕弯子的时间,再次催促了一下。
“这个药性你到底会不会解?”
“……应该会,”
“会就好,跟我走!”
暂时没想跟大肃撕破脸的徐衍,总算是敢直正松一口气了。只要不弄出人命来,什么事情都好再继续商谈。
如今摆明了的情况,是京城那边汝阳王府要折腾什么。他必须得抓紧把大肃这边的乱子收拾好,然后赶紧带人回京!
“长乐郡主,我们这便走吧?”
“走!”
艺高人胆大这话不是吹的,徐衍也果然不愧是大郯的镇国公,胆色气魄样样不缺。他不顾手下人的反对担忧,直接掐着狗外甥带着李太医,便跟着大肃的长乐郡主入了弗阳城。
“我回来了!”
虎妞妞手里逮着救命稻草,直扑宋易行的病床前。
一芝兰静雅的男子,安静的躺在那儿仿若睡着了一般,让人不忍惊醒他。
“易哥儿,妞妞找到人来救你了!”
咣啷一下把手里的李太医怼到床跟前,虎砸急得嗷嗷叫唤。
“赶紧把我兄长给救醒,要不然我把你们戳的这一块那一块!嗷,快点!”
“呃,你先放,呃,放手,老夫喘不上气儿了…”
可怜的李太医被勒的快翻白眼了,还是镇国公顶着怒火上前解救。
“长乐郡主你别急,先放开手好让李太医施救,宋大人眼看着可耽误不起时间了!”
孟长赢也张口劝说。
“对呀长乐,先让这老头儿救人!”
“嗷,对对对!你赶紧救人!”
听劝的虎砸麻溜儿放开爪子,跑到自家弱鸡兄长的病床跟前往那儿一蹲,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可怜的李太医。
这种被猛兽给盯上的感觉,可真是太让人心慌害怕了。好在李太医是大郯御医里面医术仅次于太医令的那个,不论在如何险境,他高尚的医德都讲究个救人为先。
把身上背的医药箱往旁边一放,上前去查看床上病人的症状。一番望闻问切下来,确定是中了三春醉无疑,才赶紧开始解毒。
从随身药箱里掏出保命用的解毒丹,忍着泣血的心疼,哆哆嗦嗦塞进了昏迷的病患嘴巴里。
这么珍贵的一丸药,本来是准备留着当传家宝的来着。
但是现在这情况没办法呀,他又不可能随身带着三春醉的解药,原地配解药也来不及了。只能一边心疼的直抽抽,一边舍出了师父留给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