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筹揭盖拂茶的手顿了一下。
“据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应当在我们后面。若是不出意外,三日后怎么也该行到此处了。”
“所以啊,您急什么?”
抬手给自己也继了一杯清茶,温声依旧。
“等上一等又何妨?”
“不是我急,是我不知你为何拖延行程?
若是怕去的太早失了分寸,那我们完全可以在最靠近玉京的城池原地休息几日便是,以往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调整时间的。
真没有故意在路上拖拖拉拉的必要,万一真的误了时辰,那可是大事情!”
“世叔,您说的这法子当然可以,可终究还是有些太过刻意了。”
宋易行开启舌灿莲花技能。
“我们早早过去等侯,哪有水到渠成来的巧妙?与大郯人一同过去,也好有人在前头探探路,看北元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大人,下官虽然年轻阅历也浅薄了一些。可我知道国与国之间,可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结盟一说。
您觉得呢?”
闻筹皱眉深思良久,最终放下茶盏。
“你且先回去吧,待老夫与另外几位同僚商议一番再说。”
“世叔,侄儿告退。”
某心黑脸厚之人,在大人和世叔之间丝滑切换,把闻筹给愁的又叹了一口气。
这宋家小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林鹤山他误人子弟啊!
甭管心里都吐槽成啥样了,可闻筹与一干老伙计们商议过以后,还是决定了再原地休整三日,等大郯人过来结伴同行。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也已经足够让后来人撵上队伍。
早几日前便收到柳大虎飞鸽传信的宋易行,一大早便立于晨曦中往回路眺望。
按妞妞赶早不赶晚的性子和马壮壮的脚程来算,怎么也该到了才是,莫不是又被什么人在途中给绊住了脚吗?
“今日就会到吗?”
周钦南跟个贼似的神出鬼没。
宋易行不大想给他好脸。
“你跑过来做甚?”
“瞧你这话问的?你在这做甚,我就在这做甚?好歹我也是长乐的表哥,不得在这接应她?”
“呵,你是山匪盗流之辈吗,张口闭口的接应?”
“好好好,迎接行不行?”
周钦南大方的摆摆手,表示不愿意跟个下半辈子,注定要当孤狼的男人斤斤计较。
损友们练着嘴皮子的功夫,一行人披着晨光快马加鞭的扑奔而来。
“来了!”
兴奋的站直身体,待对方走的近了些周钦南才发现,原来自己看错了。那有人有马有车的一长串队伍,分明是大郯的使臣团才是。
“终于找到驿站了!”
大郯国的十皇子李拓性子向来很急,因此也是他打马冲在最前头。
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命令使臣团急匆匆的连夜赶路,害的他都在马背上睡过好几觉了。如今总算寻到了驿站,说啥也得留下好好休息。
毕竟人困马乏的,不好再疾驰。
李拓扬鞭策马而来,刚一抬脚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就被门口站着的那长身玉立之人勾去了眼珠子。
“美,美人,”
吸溜~~~
这货打小玩的就花,属于荤素不忌男女皆可的那一种。人还主打一个专心,呃,专心的喜欢美人。
“哎,我说你往哪儿看呢?
眼睛不想要可以抠了!
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本世子割了你的舌头!”
对方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是那双色眯眯的眼珠子,让周钦南都不由自主替损友难受的慌。
所以他呵斥的真心实意。
李拓被骂回了神,看看驿站在看看对面这俩人,他立马聪明地看出了端倪来。
“你们是大肃使臣呐?”
没听到否认那便是承认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笑嘻嘻的继续说。
“听闻这回大肃的使臣里有两位世子,一位是皇上的侄儿,也就是慎亲王世子。
至于另一位,则是深受大肃皇帝宠爱的玉面少卿,宋世子。”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落在了对面那位肃面美人身上,笑容放肆的很。
“二位,不知本皇子猜的可对?”
这么一报家门,宋易行和周钦南也迅速弄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瞧瞧这油头粉面簪花敷粉言语轻浮的死样子,定是探子报上来的那位大郯十皇子不可。
宋易行默默往旁边移了两步,避开那一股子香粉味儿以后,才端着清隽身姿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
“大郯十皇子所料不臣,本官正是。”
抬眼看了看后面撵上来的大郯队伍,语气平静无波客套有礼。
“诸君这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实在辛苦。正好驿站还未客满,我等便不打扰各位休息了,告辞。”
话落,转身就走。
“哎,美人你先别走!”
李拓情急之下伸手去抓美人衣袖,宋易行虽然躲避的动作很熟练,可是敌不过打小习武的人身手敏捷,当真被抓住了一截袍袖。
站在一边从头看到尾没咋插上话的周钦南一看,立刻炸了。
“死断袖,你快给老子放开他!”
宋易行嘴再损,也是跟自己十来年的交情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辱?
周钦南抬脚就踢,顺手摸出挂在腰上的君子剑,誓死保护我方宋大人这黄花大小伙子的清白。
“十皇子殿下,莫要胡闹!还不速速放开衣袖?”
大郯这回的使臣团领队之人,乃大郯皇后的亲弟弟十皇子的亲舅舅,亦是大郯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徐衍。
所以他说出口的话颇有分量,李拓本就是捅了大篓子才跑出来挣功劳苦劳的,所以也不敢不顾及。
“舅父,本皇子并无恶意!”
他又扭头看向这如玉如竹的谪仙面庞,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的讨好,笑的忒有些恶心人。
“宋世子你也莫慌,本皇子不是那等孟浪之辈。实在是我与你一见如故,这才,”
“抱歉,本官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清冷的反驳声中,从袖中划出一柄防身用的匕首,干净利索的划向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对方躲避不及,手背上就多出了一道血痕,他疼的嘶了一声。
“你,”
“你敢欺负我家易哥儿?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