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抬头看了一眼,立马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原来是皇后她哥鸿胪寺少卿卢啸大人啊?
那没事儿了,散了吧。
一个连亲妹妹当了皇后,他都没能混上个国舅位置的傻缺,皇上能惯着他才有鬼。
果然,皇帝的脸黑了。
“那依卢少卿所言,你想如何?”
“不是微臣想如何,是此事干系重大。皇上您若是不能给个妥善的处置方法,恐会伤了我泱泱大国的脸面。”
“咳。”
林太师老神在在的咳嗽了一声。
“想多了,没那么脆弱。”
“太师大人何意?”
“意思就是你小题大做了。
此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儿玩闹罢了,你没看北元的禄亲王都没进宫来找皇上讨说法,卢少卿你又何必替他国之人着急?
委实是没有那个必要。”
“客人不来找东道主的麻烦是人家知礼,可我们不能知道硬装不知道吧?”
卢少卿据理力争。
林太师翻动了一下眼皮子,说实在的这要不是自个儿的嫡幼孙牵扯了进来,他真是懒得跟这糊涂人多说一句废话。
“你既然已经知其然,那请问知不知其所以然呢?
昨天是两边小儿的无心之失,事后收到风声,老夫也已经派了儿子去四方馆与流月公主当面致歉,并且取得了谅解。
昨日事,昨日已毕。
今日你又特意翻出来,是何居心?”
老狐狸的滴水不漏,其他人望尘莫及。
本以为抓到第一手热乎消息的卢平瞻,现在搁皇帝的死亡凝视里,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去有一会儿了。
“启禀皇上,”
“你不要禀!”
皇帝没好气儿的打断他,总觉得他那早亡的老岳父当初在造人的时候,指定是缺了点啥说道。
要不然他这一儿一女,怎么都能蠢的这么清新脱俗呢?
“趁着朕现在心情还行,你闭嘴,否则后果自负。”
“……臣,遵旨。”
到底还是混朝堂的,卢啸明显比皇后识时务。
皇帝懒得看他。
吩咐完一众政务之后,大臣们该走就走。可怜唧唧的林予白也被林太师给拎走以后,勤政殿里只有宋易行和虎妞妞被留了下来。
“你没什么要说的?”
“我错了,我不该在天黑了还带妞妞在外面玩。”
宋易行跪的无比丝滑。
皇帝冷哼了一声,收拾这臭小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那活爹一样的外甥女又已经开始护窝子了。
“舅舅,是我带他出去玩的,是我跟小白白约好了去吃饭,也是我打的人。你别总是欺负我家易哥儿,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
朕还不高兴呢!
瞧你这一天天都给我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篓子?
上回不是说好了这几天一定会听话不闯祸的么?
请问朕的长乐郡主,你听话了吗?”
“我听了啊!”
站在弱鸡兄长身边小手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的使劲儿点头。
“是那个流月公主自己说的,撞到她了算冒犯,再打一顿就不算冒犯了。我都是按着她们北元的规定干的,你看她不就没来告状嘛?”
“……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什么歪理,这是规定!”
说的有理有据,皇帝气的不想再看她。
“行了,你先去找昌仪玩儿去吧,今日别出宫了。明日有宴,省的还要专门去接你一趟。”
“我不,好不容易兄长请了几天假能陪我玩。我才不要在宫里呢,我们一会儿要回家。”
皇帝瞅了一眼老实跪在那儿的臭小子,又看看不大好伺候的外甥女,最后只能妥协的摆摆手。
“他今天也不出宫,一会儿让他去大皇子那边挤一下。明天你们一起赴宴,别再给朕捅娄子。你听话一点吧,我谢天谢地谢谢你了!”
“我才不,”
“妞妞。”
宋易行看着掐腰吵架的胖娃娃,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你先去找昌仪公主玩吧,一会儿我去落景园陪你用午膳。”
虎妞妞一脸不理解的看他。
“为什么现在不跟我走?”
“我有点事儿要回禀皇上。”
“哦,我不能听吗?”
“能,但是我担心你无聊。妞妞你能不能先回落景园吩咐一下,我中午想吃鱼。”
“你也想吃鱼啦?正好我也想,我昨天就想吃了!”
单纯的小孩立马被带偏了方向。
“我现在就去找秋雨姐姐,一会儿你早点过来。”
“好。”
“那我走了,舅舅再见!”
虎砸蹭蹭蹭的跑远了,虎她舅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张嘴就是阴阳怪气。
“哼,可算叫你给哄明白了。心里可得意了吧?”
“易行不敢,还请皇上息怒。”
“你有什么不敢的?”
皇帝冷嗤了一声,端起御案上的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却并没有让跪在地上的人起来。
殿中极静,呼吸声听着都有些迫人。
直到茶盏搁置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动之后,皇帝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宋易行,朕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可明白?”
“小子明白。”
“既然明白的话,又为何要从中作梗?”
挑明了的问话,帝威扑面而来。
宋易行单薄的身躯被压低了一些,后背窜出了一些冷汗。他在皇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说说,为何要拦着长乐与大皇子亲近?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朕的意图。你自己窜出来与大皇子攀少年之交的情谊,所图不小哇?”
“启禀皇上,我不否认我有心让妞妞站在中立的那一处,但是我与大皇子的交情亦是出自一片真心,绝无歹意!”
“没说你有歹意,只不过你从中作梗拦着长乐亲近皇室,这让朕很不高兴。”
“我不是拦着妞妞亲近皇室,我只是不想让她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里。”
宋易行突然抬起头,少年老成的眼睛里,硬是多出了一丝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倔强。
“妞妞她单纯不知事,明明可以活的无忧无虑,可以慢慢长大。
您为何非要让她参与立储之争?
她不是生来的皇家子嗣,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应付不来太多的尔虞我诈。
皇上您明明知道的,可您为何还要这样做?小子不解,求皇上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