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攥着短刀贴在横梁阴影里,手电筒的光扫过他鞋面时,他甚至能闻见下方男人身上的烟油味——是“海沙帮”的味道,李建国手下最脏的一批人,专干刨根掘底的活。
“老大,这血印子是新的,人指定藏这儿了。”
粗粝的嗓门砸在废墟里,为首的“狼头刺青”蹲下来,指尖碾着地上的血痂:“陈轩那小子是张叔的‘干儿子’,胳膊肘早他妈往外拐了。今天要是抓不着他,李哥能把咱的手钉在码头桩子上。”
陈轩的指节在短刀柄上攥出白痕——三年前他在夜市被人追砍,是张叔扔给他一根钢管,说“跟我混,没人敢动你”。现在这根“救命钢管”,要反过来捅穿他的喉咙了。
就在刺青男的手电筒往上抬的瞬间,废墟外突然炸响警笛。红蓝灯光晃得人眼晕,刺青男骂了句“操”,带着人往破墙洞钻:“警察来了!撤!”
陈轩松了口气,摸出手机时指尖还在抖——苏晴的消息跳在屏幕上:“我报的警,老周的特护病房被人动过了。”
他刚从横梁跳下来,老周塞给他的旧手机突然震了——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老周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嘴里塞着破布,背后写着四个血字:“拿密钥换”。
发信地址是“金海会所”——张叔的地盘,也是陈轩三年前第一次替张叔“顶包”的地方。
“上车。”
苏晴的黑色帕萨特撞开废墟的铁丝网,陈轩拉开车门时,看见中控台上摆着个档案袋——是“731生物科技公司”的工商资料,法人那一栏写着“张卫国”,正是张叔的本名。
“这公司十年前就注销了,但税务记录显示,它一直给海沙帮打钱。”苏晴的方向盘打得狠,轮胎在路面磨出焦味,“老周是当年‘731’的研究员,张叔是他的资助人。”
陈轩的指尖划过档案袋里的旧照片——张叔站在实验室里,白大褂上别着“项目负责人”的胸牌,老周站在他身后,眼镜片反着冷光。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实验体17号,适配度98%”。
而“17号”,是陈轩刚跟张叔时的代号。
金海会所的霓虹灯晃得人眼晕,陈轩刚推开后门,就被人用枪顶住了后腰。“张哥在顶楼等你。”对方的声音压得低,是张叔的贴身保镖“阿坤”——当年陈轩替他扛了“袭警”的罪名,他蹲在拘留所门口给陈轩塞过一碗热汤。
顶楼包厢的门没关,张叔坐在沙发上擦着雪茄,老周被绑在茶几腿上,嘴角的血淌在地毯上。“来了?”张叔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凉,“当年我从夜市把你捡回来,怎么教你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陈轩将金属盒子扔在茶几上:“放了老周。”
“急什么?”张叔用雪茄指了指盒子,“这里面是‘731’的实验数据,李建国拿它能换三个亿,够咱海沙帮买十条街的地盘。你说,我凭什么放他?”
陈轩的手摸向腰后的短刀,阿坤的枪立刻顶上他的太阳穴:“陈轩,别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踹开——李建国带着七八个小弟闯进来,手里的霰弹枪抵着张叔的头:“张卫国,你玩我呢?密钥早该是我的。”
张叔的雪茄掉在地毯上:“李建国,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李建国笑出了声,指了指门外,“楼下的警察是我叫来的,你海沙帮的账,今天该清了。”
陈轩趁乱踹翻茶几,老周的绳子松了半截,他拽着老周往窗户边退,却被张叔攥住了手腕:“陈轩,这数据里有你的命!你是我养的实验体,没这数据,你活不过三十岁!”
李建国的霰弹枪突然响了——不是打张叔,是打阿坤。血溅在陈轩脸上,阿坤倒下去时,手还攥着当年给陈轩塞过汤的保温桶。
“都他妈别动!”
包厢门再次被撞开,穿警服的人冲进来,为首的是缉毒队的“强哥”——陈轩去年帮他截过一批毒,他拍着陈轩的肩膀说“以后有事找我”。
但强哥的枪,先对准了陈轩。
“陈轩,涉嫌参与黑恶势力火并,带走。”
老周突然扑过来挡在陈轩身前:“他是无辜的!是我——”
李建国的刀从背后扎进老周的胸口,血溅在“731”的金属盒子上,老周抓着陈轩的手,把一枚芯片塞进来:“这是真的数据……别信张叔……也别信警察……”
张叔趁乱抓起盒子往外跑,李建国的小弟追出去时,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是张叔的车被人点了,火光照得包厢窗户通红。
强哥的对讲机响了:“队长,海沙帮的账册找到了,还有‘731’的转账记录,张卫国和李建国都牵扯在内。”
强哥的枪缓缓放下,陈轩蹲下来抱住老周,听见他最后说:“陈轩……别走我的路……也别走张叔的路……”
警笛声裹着消防车的呼啸涌进来,陈轩攥着掌心的芯片,看见张叔被警察按在地上时,抬头往包厢看了一眼——那眼神不是恨,是跟当年在夜市一样的凉:“小子,你早晚得跟我一样。”
苏晴挤进来扶住陈轩,他盯着地毯上的血痕,突然笑了——当年他以为跟张叔混是“出人头地”,现在才知道,这金海会所的地毯,早被他们这些人的血浸透了。
而那枚芯片烫在掌心,像个永远摘不掉的烙印——他是陈轩,是“17号实验体”,也是海沙帮的“干儿子”,这条路,好像怎么选,都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