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虎在鱼摊前吃了暗亏的消息,像投入滚油的火星,在滨海市的地下圈子炸开了锅。
有人等着看陈轩的笑话——毕竟猛虎帮势头正盛,赵虎手段又狠;也有人悄悄打起了算盘,当年受过陈轩恩惠的老商户、旧部下,开始不动声色地向市场周边聚拢,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只待一声令下。
陈轩的鱼摊依旧按时出摊,只是买鱼的人里,多了几张生面孔。这些人不买鱼,只在摊前徘徊,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探究,显然是赵虎派来盯梢的。
陈轩懒得理会,该刮鳞刮鳞,该剁块剁块,刀刃落在砧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反倒让那些盯梢的人心头发紧。
这天中午,阿文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轩爷,码头那边出事了。”
滨海港是滨海市的经济命脉,也是地下势力必争的宝地。当年陈轩鼎盛时,码头的货运、仓储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后来他退隐,这块肥肉被几个小势力分食,如今赵虎来了,自然不会放过。
“赵虎的人凌晨带人闯了码头三号仓库,守仓库的老刘不肯交钥匙,被他们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阿文语速极快,“他们不仅占了仓库,还扣了一批发往南方的海鲜,说是‘过路费’没交够。”
陈轩手里的刀顿了一下。老刘是跟着他十几年的老人,当年在码头扛大包,为了护他挡过一刀,后来陈轩让他管仓库,算是给了个安稳营生。
“海鲜是谁的?”陈轩问。
“是城南张老板的,”阿文道,“张老板刚才给我打电话,都快哭了,那批货值上百万,要是耽误了交货期,他就得破产。”
陈轩放下刀,用抹布擦了擦手:“备车,去码头。”
“轩爷,赵虎肯定在码头设了埋伏,您这时候去……”阿文急了。
“他扣了我的人,抢了我的地盘,还想动我的商户,”陈轩的眼神冷了下来,“我不去,他真当我陈轩是砧板上的鱼,想剁就剁了?”
二
滨海港码头,巨大的吊臂在蓝天下缓缓移动,集装箱堆叠如山。三号仓库门口,停着几辆面包车,十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守在门口,胳膊上都纹着猛虎图案,正是猛虎帮的人。
仓库里,赵虎正坐在一张临时搭起的桌子旁,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那是从老刘身上抢来的。
“虎哥,陈轩真敢来?”阿彪站在一旁,有些不安。
“他要是不来,那才叫奇怪。”赵虎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码头是他的老巢,老刘是他的人,他要是连这都能忍,那他就不是陈轩了。”
他拍了拍手,从仓库角落走出两个精壮的汉子,这两人手里都握着钢管,眼神阴鸷,是赵虎从邻市带来的顶尖打手,手上都沾过血。
“等会儿陈轩来了,不用跟他废话,直接废了。”赵虎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狠劲,“在滨海,还没人敢跟我赵虎叫板。”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赵虎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
陈轩和阿文下了车,径直走向仓库门口。那十几个壮汉立刻围了上来,个个面露凶光,挡住了去路。
“陈轩,你还真敢来?”一个带头的壮汉狞笑着,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陈轩没理他,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仓库里的赵虎:“赵虎,出来说话。”
赵虎慢悠悠地走出来,看到陈轩,故作惊讶:“哟,这不是陈老板吗?不好好卖鱼,跑到码头来干嘛?难道想改行扛大包?”
“放了张老板的货,滚出码头。”陈轩开门见山。
“放货?”赵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这码头,是我说了算!要货可以,拿五百万来赎,再让张老板给我磕三个头,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陈轩打断了:“老刘的医药费,误工费,还有仓库的损失,一共二十万,你现在给,我可以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你他妈找死!”赵虎身后的一个打手忍不住,挥舞着钢管就冲了上来。
陈轩侧身躲过,同时抬脚,正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打手惨叫着倒地,钢管滚出老远。
这一下又快又狠,把周围的人都镇住了。
赵虎的脸色沉了下来:“陈轩,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试试就知道了。”陈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赵虎咬了咬牙,对那两个顶尖打手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动作迅猛,招招致命,显然是杀过人才有的狠劲。
陈轩不退反进,迎着左边那人的拳头,猛地矮身,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肋下。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陈轩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拧,只听“咯吱”一声,那人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惨叫着瘫倒在地。
右边的人趁机挥拳打向陈轩的侧脸,陈轩头一偏,避开拳头,同时抬手,中指关节狠狠顶在对方的咽喉上。那人眼睛猛地瞪圆,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半天喘不上气。
前后不过十几秒,两个顶尖打手就被解决了。
仓库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赵虎带来的那些壮汉,看着陈轩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三和那八个兄弟会被轻易放倒——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鱼贩,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猛虎!
赵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没想到陈轩的身手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他手下最能打的两个人!
“现在,谈条件吗?”陈轩看着赵虎,眼神冰冷。
赵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今天栽了,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拉不下脸服软。
“陈轩,你别逼我!”赵虎色厉内荏地喊道,“我猛虎帮在邻市有上千兄弟,你要是敢动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在滨海待了三十年,”陈轩缓缓走近,“从没人敢在我的地盘上,用这种威胁的口气跟我说话。”
他每走一步,赵虎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仓库的铁皮门上,退无可退。
“放货,滚。”陈轩的声音像淬了冰。
赵虎看着陈轩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他知道,再硬撑下去,自己今天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放……放货!”赵虎咬着牙,对身后的手下吼道。
很快,仓库的大门被打开,张老板那批海鲜被完好无损地推了出来。
张老板早已接到消息,带着人在码头外等着,看到货物安然无恙,激动得差点给陈轩跪下:“轩爷,谢谢您!谢谢您啊!”
陈轩摆了摆手:“赶紧运走,别耽误了交货期。”
张老板连连点头,指挥着工人赶紧装车。
赵虎看着海鲜被运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恶狠狠地瞪了陈轩一眼:“陈轩,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剩下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三
码头的事,再次刷新了所有人对陈轩的认知。
没人想到,这个守了五年鱼摊的“老东西”,不仅身手依旧,号召力更是不减当年——张老板的货刚运走,码头周边的商户、货车司机就自发地凑了钱,要给老刘治病;几个当年跟着陈轩混码头的老工人,提着水果去医院看望老刘,顺便把赵虎留在仓库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陈轩没阻止。有些气,该出就得出;有些规矩,该立就得立。
夕阳下,陈轩站在码头的栈桥上,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露出那张饱经沧桑却依旧坚毅的脸。
阿文走到他身边,递上一瓶水:“轩爷,赵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陈轩接过水,却没喝,“他这种人,不把他打疼了,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规矩的。”
“那接下来……”
“通知老周,还有其他兄弟,”陈轩的目光望向城市的方向,“准备好,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阿文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等这句话,等了五年。
海风渐起,吹动着栈桥上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陈轩知道,从他踏出鱼摊,走向码头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但他不后悔,有些责任,必须扛起来;有些兄弟,不能丢下;有些地盘,一寸也不能让。
夜色慢慢笼罩了码头,远处的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陈轩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像一座沉默的山,稳稳地立在那里,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回归。
而赵虎回到据点后,摔碎了一屋子的东西,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沙哑而狠戾:“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滨海这滩水,该彻底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