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装傻充愣在我这儿不好使,我这人护短得很。”云澜的声音带着渗透入骨的冷意,压得很低,只有几人可闻,“今日你没落到我手上,算便宜你的,日后,你最好擦亮眼睛,绕着我们走,再有下次……”
他伸出食指抵着杨烁肩窝,狠狠往后一推,嗓音甚至显露出了一丝杀意,“我不介意让你去跟何承泽搭个伴。”
最后几个字云澜几乎是贴着杨烁的耳边吐出来的,杨烁只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让他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压下心底惊惧,勾出一抹自认体面的笑容,开口:“云少宗主莫不是因为令师妹不接受昨日结果,想在这儿动手不成?”
燕云昭对杨烁的不要脸是既气愤又无可奈何,这厮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输不起,她又见云澜拳头紧攥,好似下一刻真就能打上去,也有些担忧,眼珠一转,故作柔弱地咳了两声,出声道:“若依杨公子所说,擂台之上全力以赴,并无过错,那你又为何前来苛责他人?”
杨烁脸色一沉,未料竟是被一个小丫头将话堵了回来,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就见一直懒散地站在沈玉身边的那人嗤笑了一声,道:“还能因为什么,不愿承认他人技高一筹呗。”
燕云昭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宽慰道:“杨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还你来我往的呢,何况是这比武擂台。”
原本就因云澜那脸色而冷凝的气氛,经由燕云昭和江邪这番一唱一和,更是有些窒息。
云澜却是笑出了声,敛了那一身气势,快得仿佛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是个幻象。
“诶~杨大公子心胸宽广,怎会在意这一场的输赢,再者,这擂台之上,无论输赢,只要是行的端坐的正,那自然问心无愧,输赢皆赚。”云澜挑眉看着杨烁,“杨公子,你说,对吧?”
杨烁险些咬碎后槽牙,他倒是低估这群人的嘴皮子了,眼见八成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他顺坡下驴:“云公子所言在理,诸位下一场比试在即,我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无人搭腔,杨烁最后看了一眼沈玉,转身拂袖离去,背影略显仓促地消失在人群边缘,留下一地的议论纷纷。
“啧,无趣,跑得倒快。”云澜嫌弃地瞥了一眼杨烁身影消失的方向。
沈玉则是压根懒得分神,云澜转移话题提议道:“下场景昀兄对阵夏弘文,快开始了,去看看啊。”
沈玉基本上没见过几次夏弘文的剑招体系,本着知己知彼的念头,自然没什么异议。
一行人于台下寻了个视野佳的位置站定,赶巧,文浩轩刚从他师父那儿溜出来,半路“挟持”了偷吃糕点的唐晓,两人也相中了那块位置,两方人不期而遇,一群少年人又凑到了一处。
文浩轩见沈玉的第一句便是夸赞:“好剑法啊,这场打得比昨天的都精彩!”
唐晓也直点头:“尤其是击他肋下那一招,你这反应速度太绝了。”
沈玉微微牵动唇角,看了眼江邪,他猜这人多半已经看出来他那招师承了,开口道:“那招非我独创,曾经有幸见识过,现学现卖罢了。”
“少谦虚了,你这现学现卖的本事,也非常人能有啊。”云澜不满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正当此时,景昀和夏弘文的比武也敲响了战鼓,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
江邪趁乱凑近沈玉几分,逗人:“沈郎君,我这刀法从不外传,你偷师学艺,我是不是得要点报酬啊?”
沈玉偏头看了看他,片刻后又把视线放回擂台上,就在江邪以为沈玉不会理他了之时,便听到他清淡的嗓音响起:“你想要什么报酬?”
顿时,江邪的眼睛都亮了几分,翘着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无数个念头。
半天没听到回音,沈玉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刚好把他这一脸思春样儿给瞧见了,万般无语,他立刻压低嗓音补了一句:“有关床上的一律免谈。”
天知道不给他这个承诺的时候他那些花样他都招架不住,这万一给出去了什么特权,他还不得被榨干啊。
想法被看穿,江邪略有些尴尬,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咳,那我还没想好,先攒着呗。”
“嗯。”应了一声,沈玉挪开目光,半路又想起这人醋坛子成精,于是多说了几句,“下午还不知道会碰到谁,提前了解一下对手,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跟我说话,说什么我都听着。”
说完,他便老僧入定般专注地剖析台上夏弘文以及景昀的剑法招式。
江邪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自己扑腾乱跳的小心脏,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撩了,于是爪子蠢蠢欲动,勾勾搭搭,试探性勾了下沈玉的小拇指,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江邪便放心大胆了一些,先是握住了那只手,捏来捏去又不满足,修长指节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这才消停下去。
沈玉也不阻止,台上二人打得热火朝天,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盯着他俩,还专盯他俩的手看。
擂台之上,夏弘文的剑招如疾风骤雨,却又奇诡刁钻,迥异于传统中原武学,与景昀那刚猛强势的打法竟有一丝微妙的平衡。
沈玉也是这两日和江邪闲聊才知道,夏家居于南朝国都邰城,现任家主的弟弟还当了个不小的官,但因为夏家同中原武林来往密切,南朝不少官员对此颇有微词,所以整个夏家如今在南朝的日子可称步履维艰。
他也隐约猜到了夏弘文选择和青云宗各取所需的理由,但朝堂龙虎斗离他们太远了,因此沈玉也没太大兴趣深究。
倒是夏弘文的武学路数很有意思,引起了沈玉的关注,他体型强壮,长柄武器或是需要爆发力的武器兴许更能发挥优势,但他偏偏用的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