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推开门时,屋内一片昏暗。他伸手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骤然亮起,映出沙发上沉默的身影。
江野渡靠坐在那里,长腿微屈,手肘撑在膝盖上,指节抵着眉心,整个人笼罩在一种低气压里。
时言脚步一顿,有些意外。他轻轻关上门,走近几步,试探性地开口:“江野渡?”
对方缓缓抬头,目光直直地望过来。那双眼睛比平时更沉,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某种隐晦的试探。
“你要走了?”江野渡开口,嗓音低哑。
时言微微一怔。他看着对方不同寻常的神色,那里面似乎有一丝被隐藏得很好的低落?
这个猜测让他心头莫名一软,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嗯,但我只是暂时……”
“交易该结束了吧。”江野渡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疏离,“你之前提的条件。”
时言呼吸微滞,抬眸看他:“什么?”
江野渡站起身。他动作并不快,但带来的压迫感却瞬间陡增,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目光沉沉地锁定时言。
“你忘了?”他声音很低,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你说,可以给我你的向导素。”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时言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不稳定的精神力波动,带着一种焦灼和某种试探。
“我之前没要。”他盯着时言的眼睛,冷声道:“现在,兑现它。”
这不是请求,而是一场试探。
江野渡想知道,时言那句“可以给向导素”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为了留下而随口应付的谎言。更想知道,他是不是对谁都可以这样毫无防备地亲近。
空气凝滞了一瞬。
时言静静看着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抵上江野渡的胸口,声音很轻:“低头。”
江野渡眸光一暗,顺从地俯身。
时言微微踮脚,抬手抚上江野渡的颈侧。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浑身一僵。
“放松。”他轻声说,随即释放出自己的向导素。
柑橘味在空气中缓缓弥漫,清甜中带着一丝微涩,像是盛夏里剥开的橘子,汁水四溢。
江野渡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他垂眸盯着时言,眼底翻涌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时言收回手,轻声问:“够了吗?”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可耳尖却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江野渡盯着他,忽然低笑了一声,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你对其他人,也这样予取予求?”
时言愣住了,随即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他不知道江野渡在发什么疯,用力抽回手,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江野渡,”他声音发紧,“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江野渡见他是真的动了气,心头一紧,刚要张开嘴解释,时言却猛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闭嘴,我不想听。”
江野渡眉头一皱,刚要抬手拉开他的手腕,却见时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细绳,动作利落地缠上他的手腕,三两下就打了个结实的结。
江野渡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他推得踉跄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嗯?”江野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他低头看了眼被绑住的手腕,又抬头看向时言,眉头紧锁,“你干什么?”
时言没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
“好啊,”他低笑一声,声音哑得厉害,“你不是要向导素吗?我给你,给你个够。”
——反正他也要走了,反正江野渡已经那样想他了,那不如把心里那点不敢说、不敢做的,全了了。
他直接跨坐上江野渡的腿,在对方骤然紧缩的瞳孔中,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几乎是撞上去的,牙齿磕到唇瓣,带着点刺痛。
时言不怎么会接吻,只是凭着本能贴上去,舌尖抵开江野渡的齿关,向导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柑橘的清甜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江野渡浑身一僵,被绑住的手腕猛地挣了一下,绳子却纹丝不动。他的呼吸陡然加重,喉结滚动,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时言却不管不顾,手指揪住他的衣领,吻得更深,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两人的唇舌纠缠间,时言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波动,一只毛茸茸的白兔突然凭空出现,轻盈地落在沙发扶手上。
小兔子抖了抖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怯生生地看向江野渡,又害羞地缩成一团——完全反映了主人此刻混乱又羞赧的内心。
时言察觉到精神体的出现,微微推开江野渡,气息不稳地命令道:“把你的精神体也放出来。”
江野渡眸光一暗,声音低哑:“为什么?”
“我想看看,”时言指尖抵着他的胸口,眼底带着挑衅,“你是不是还这么口是心非。”
江野渡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一只体型健硕的雪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板上。
本该是威慑十足的猛兽,此刻却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冰蓝色的眸子看向那只白兔时,竟没带半分戾气。
雪豹踱步到白兔面前,低头嗅了嗅。小兔子起初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它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碰了碰雪豹的鼻尖。
雪豹的尾巴轻轻一甩,突然俯下身,用脑袋蹭了蹭白兔的绒毛,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白兔愣了一下,随即欢快地蹦到雪豹背上,两只精神体很快玩作一团,亲密无间。
时言看着这一幕,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眼底的怒气散了大半,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江野渡望着纠缠的两小只,又看了看时言带笑的眉眼,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藏得再深的心思,在精神体面前,终究是藏不住的。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时言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眼底却藏着狡黠的光。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察觉到江野渡的身体猛地绷紧,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体温也在急速攀升。
“言言,”江野渡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闹。”
“你怎么了?”时言下意识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却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到,“发烧了?”
江野渡闭了闭眼,难得露出一丝狼狈:“……结合热。”
真正引起结合热的,是高匹配度向导本身的存在或接触,如今时言这么勾他,他怎么忍得住。
时言“啊”了一声,随即自己也突然僵住。一股异样的燥热从脊椎窜上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皮肤开始发烫,呼吸变得急促,后颈的腺体隐隐发胀,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渴望着更亲密的接触。
高匹配度哨兵汹涌而至的结合热,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不可避免地引动了他身为向导的对应反应。
“我……”时言张了张嘴,声音却软得不像话,“好像也是。”
江野渡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欲念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手腕一挣,那原本就不够结实的绳子瞬间绷断。
“现在你满意了?”
“……”
时言浑身一颤,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揪住江野渡的衣领,气息紊乱:“谁让你、你之前那么说我。”
江野渡低笑一声,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那就别怪我了。”
时言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等、等等!我还没——”
“晚了。”江野渡将他扔到床上,随即覆身上来,灼热的吻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抗议。
两只精神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雪豹的尾巴愉悦地甩动着,白兔被它用脑袋轻轻拱着往前走,时不时还被舔一下耳朵,羞得整个缩成一团毛球,却又躲不开,只能委委屈屈地被“护送”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