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神舟在无尽的虚空中穿行，仿佛一座移动的牢笼，也像一个独立的微缩世界。
自从顾长风投入那一缕万道帝火后，船舱内的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
多宝道人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炼丹状态。在万道帝火的加持下，太初仙炉的效率提升了百倍，但对他的神念消耗也增加了千倍。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双眼布满血丝，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疯魔。
然而在这种极限压榨之下，他那原本驳杂的丹道感悟竟然在生死边缘被硬生生锤炼得精纯起来。偶尔他看向仙炉的眼神会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与沉迷。
船尾的药圃中，孔雀希一身七彩宫装正一丝不苟地为一株株仙药梳理着灵脉。
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与抗拒渐渐变得熟练。
她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用她那双曾经执掌准王权柄的手去触摸泥土，去感受每一株灵植的生命律动。
每当她心中升起一丝不甘与怨恨时，眉心那道鸿蒙奴印就会传来一阵灼痛，提醒着她她如今的身份。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真正地去恨。因为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对手”。他拔她的羽毛让她来当园丁，就像一个孩童随手折断一朵花踩死一只蚂蚁。没有恶意，只有随心所欲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恶毒的羞辱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骄傲。
顾长风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根流光溢彩的羽毛。正是他从孔雀希身上拔下的那一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羽毛中蕴含的那股精纯的属于先天五行的本源之力。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解析‘五色神光’本源……】
【百倍暴击奖励正在生成……】
【恭喜宿主成功领悟无上神通——大五行湮灭神光！】
【大五行湮灭神光：以鸿蒙道体为基，融合五色神光本源演化出的至高神通。已超越五行范畴，可刷尽世间万物，湮灭一切法则。注：此神通可随宿主对大道感悟的加深而不断进化。】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顾长风的脑海。
关于五色神光的奥秘，关于先天五行的演化，关于那湮灭万物的权能……孔雀希苦修亿万载才勉强触摸到的本源法则，在系统的百倍暴击之下被顾长风在短短一瞬间就彻底洞悉并且升华。
他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五色神光流转，最终又归于一片混沌。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这神通倒是个不错的新玩具。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船舱内的几个女人。
林婉儿正在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衣角，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姚曦和云韵则盘坐在不远处的角落，如两尊失去灵魂的石雕在“感悟”着他溢散的帝威。
顾长风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些藏品虽然美丽但似乎都太“安分”了些。
一潭死水可不好玩。
是时候给她们找点事做了。
“姚曦。”
他淡淡地开口。
角落里那尊“石雕”动了。
姚曦睁开眼，那双曾经清冷如月的眸子此刻只剩下麻木。
她站起身走到顾长风面前躬身行礼。
“主人。”
“你的混沌钟使得太差了。”顾长风的语气像一个严厉的老师在训斥一个愚笨的学生。
姚曦的娇躯微微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只会用蛮力去砸去镇压。那等先天至宝在你手中与一块坚硬些的石头有何区别？”顾长风毫不留情地批判着。
“至宝蒙尘，本帝看着心烦。”
姚曦的指尖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混沌钟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身为瑶池圣主最后的骄傲。如今却被这个男人贬低得一文不值。
“本帝今日心情尚可。便指点你一二。”顾长风说着缓缓伸出手。
“嗡——”
被姚曦收入体内的混沌钟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自动浮现而出化作巴掌大小悬浮在顾长风的掌心。
古朴的钟身散发着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然而在顾长风的手中它却温顺得像一只宠物。
“看好了。”
顾长风说着屈指在钟身上轻轻一弹。
“铛——”
一声悠扬的钟鸣响彻整个船舱。
但诡异的是这钟声并没有化作毁天灭地的声波。而是化作了一圈圈无形的灰色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多宝道人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凝固了。陆九渊眼中那敬畏的火焰静止了。林婉儿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就连船尾药圃中孔雀希那刚刚抬起的准备为一株仙药浇水的手也僵硬在了那里。
整个黄金神舟除了顾长风和他面前的姚曦，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空间没有被禁锢。法则没有被扭曲。只是属于他们的“时间”被剥离了。
姚曦骇然地看着这一幕。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混沌钟之间的那丝联系虽然还存在，但却多了一种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玄奥道韵。
那不是镇压不是禁锢。而是一种从“时间”这个概念的源头上进行的绝对掌控！
“混沌钟其核心在于‘混沌’二字。”顾长风的声音在死寂的船舱内缓缓响起。
“混沌者时空未分万道未生。它真正的力量不是镇压现在，而是抹去过去否定未来。”
他说着又是一指点在钟身之上。
“铛！”
又一声钟鸣。
这一次那灰色的涟漪不再是扩散，而是精准地笼罩向了姚曦。
姚曦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狠狠一拽。
她的眼前光影变幻。
她看到了自己诞生于瑶池仙境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初次修炼引动天地异象的场景。她看到了自己登临圣主之位君临天下的风光。她看到了自己为了追寻陈凡降临苍玄界的决绝。她看到了自己在葬魔海上被那个男人一指镇压的绝望……
她的过往她的一切都在这钟声之下被强行翻阅回溯。
“你的道你的法你的记忆你的存在……”顾长风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她的耳边响起。
“在本帝面前都只是一本可以随意翻阅的书。”
“只要本帝愿意……”他顿了顿指尖在钟身上轻轻一划。
“本帝甚至可以把你生命中最荣耀的那一页彻底撕掉。”
“让你从瑶池圣主变回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或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将你彻底从这本书上抹去。”
“让你从未存在过。”
轰！
姚曦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如果说之前的镇压与羞辱只是将她的骄傲碾碎，那么此刻顾长风所展示的这种玩弄时间、抹杀“存在”本身的神魔手段则是将她对于“道”的全部认知都彻底颠覆摧毁！
她终于明白自己惹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那根本不是什么仙帝。那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定义“存在”与“虚无”的真正的神！
“噗——”
一口金色的血液从姚曦的口中喷出。
她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信仰的彻底死亡。
顾长风收回混沌钟，任由它重新飞回姚曦的体内。
船舱内那被静止的时间也重新开始流动。
所有人都恢复了行动，但他们却对自己刚刚被“暂停”了一秒的事实毫无察觉。
只有姚曦瘫软在地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地喘息着，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恐惧。
顾长风看着她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他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现在看懂了么？”
“这才是你的混沌钟真正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