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浓汤搅和起来像煮浆糊，丝录勺子舀半天，一点没捞起来，等终于吃上第一口，食堂外的大路上出现第一个狂奔干饭的学生。
芋头脑袋，面带紫斑，连跑带滚，虽五大三粗，但奶香奶香。
这个芋头精不应该出现在食堂外，他应该出现在食堂里，瞅着比那几道黑暗料理有食欲多了。
食堂冠军芋头精进门先打饭，然后目标明确地坐到丝录对面，站下前鞠个躬，“绿绿老师，我叫香芋芋。”
好香的名字，一听就很绵密好吃。
丝录让香芋芋坐下，“直接说你的想法就行了。”
“老师，是这样的，我才一年级，也不是天才，从实力上来说我肯定抢不过高年级的学长们，所以比赛能不能设置年龄组别，让我们一年级的一组，然后其他五个年级一组。”
香芋芋吃口香芋蒸排骨，“最好班级也分开，今年有几个新生可厉害了，我打不过。”
丝录：“用不用再把性别给你分开？”
香芋芋：“也行，竞争越小越好。”
丝录：“要不你自己一组，直接送你吧。”
香芋芋：“真的吗，可以吗？”
丝录：“可以，把你实心的脑袋挖空，让我吃了。”
“那您稍等下。”香芋芋咽下嘴里的饭，掀掉上半身的棕色半截袖，化为原型，贡献纯天然芋泥。
他只留下两条白白手臂，五官都没留，拿出小刀，自己给自己削皮。
别说，技术还挺好，就是脑子真不太好使。
丝录问香芋芋，“食堂的香芋是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是，但我家会给食堂送菜，可能是我哪个八竿子打不着未开化的普通亲戚吧，挺好吃的。”
丝录咬口鸡翅，“你应该叫魔芋。”
“也还好啦，又不是人人家里都有钱付学费，像我们这种穷妖怪就会用别的东西抵学费，我认识的鸡精家里也会送鸡。”
“那很好吃了。”丝录再吃一块鸡翅。
她记下香芋芋的要求，让他不用削了，换地吃饭去，她要接待下一个。
香芋芋滚一圈，在倒立的视野里见到排队的同学，端着餐盘说丝录说拜拜，滚到另其他位置。
一个身材矮小的花园地精踩俩弹簧蹦上食堂凳子，尖尖的帽子duang两下，被她稳稳扶住。
她很有礼貌地提起土蓝色的旧裙子，两条麻花辫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
“您好，魔女大人，我的身体并不适合这类竞争性的活动，我想放弃这个比赛，去参加学士区那边的活动。”
丝录摘掉她裙子上沾的花瓣，“你应该会魔法，为什么不适合？”
“学艺不精，我只会种些花花草草。”花园地精说自己来自原来的西八十七区，叫诺玛，因为力气不够大，魔法水平也很低，所以西区没有学府愿意接收她。
丝录挑眉：“东区直接收了你？”
诺玛：“只有几个学府收，我选择了万象学府，因为这里有草药课，虽然不是我熟悉的草药，但我很喜欢。”
“中草药？”丝录问：“你都什么时候上草药课？”
诺玛：“周三和周五。”
丝录点下头：“我记下了，你先走吧，下一个。”
诺玛跳下凳子，紧随而至的是个狮子头。
真狮子头。
毛茸茸的深棕色鬃毛从衬衫领子里炸出来，方而长的吻端宽厚，深色唇肉抿紧，和三角形的黑色鼻头形成一个工字，肩背有力，往下一坐能遮住阳光。
狮子头用人类形态的手掌往后捋下鬃毛，看起来能一巴掌拍烂刚才那两个菜鸟。
他自我介绍，“尤呾利，我也申请不参加比赛。”
丝录嚼碎鸡骨头，“为什么？”
“懒。”
好理由，丝录很能理解，她也懒。
但她的初衷就是给林玉玠找事干，于是又问，“除此以外还有别的理由么？”
“我也想去学士区。”
“原因。”
“永绥街有家做发型做得很好的理发店，我要去修毛。”
“……”
丝录手朝外摆，快走，没点远大理想。
“下一个。”
“嘠。”
几声鹅叫冒出来，丝录抬眼，见到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十五六岁，脸上没毛没皮，是人的模样。
“老师，我申请增加难度。”
名叫白舒雁的女孩儿抱着祖传的肥硕大鹅自我介绍，“我是御兽师，我能一次御一百零八只大鹅，帮手太多了，我觉得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建议给比赛加些关卡，给我增加些难度。”
也给其他人增加些难度。
丝录无声替她补上这句话，接着问：“你想加什么关卡？”
白舒雁甜甜地笑：“加点脑力环节，比如现场做点物理题，最快速度完成的人可以获得一次场外求助机会。”
丝录以了如指掌的气势向后靠去，在她面前说物理题，很有想法。
“你的学习成绩很好？”
“一般吧，倒数三十来名。”
“场外求助想找谁？”
“老师。”白舒雁屁股往前坐，身体向前，“找老师，代抢。”
她握住嘎嘎叫的大鹅，藏不住眼中的势在必得，“还可以加入积分制，每过一个关卡积一分，多设置一些关卡，脑力，合作，竞速都可以，积分最高的人有权优先选择让哪个老师帮自己。”
丝录瞟眼她的大鹅，“你的鹅会做算术题吗？”
白舒雁垂下眼，很是腼腆，“鹅怎么会做题呢，老师真会开玩笑。”
丝录假装没看出她的不自然，碧绿眸子也跟着弯一下。
“可以，我记住了，下去吧。”
“好。”
担心丝录不同意自己的建议，白舒雁临走前打算再贿赂一下：“老师，你爱吃鹅吗。”
“你御的鹅？”
“普通大鹅。”
“那我不吃。”丝录张嘴，露出隐藏的尖锐獠牙，“我爱吃有灵性的。”
白舒雁咯噔一下，抱紧大鹅，溜了溜了。
她的鹅可比奖励重要，这个不能给。
丝录目送大鹅离开，重新变回一口整齐的白牙，继续听下一个。
狼人，兔子精，半兽人，艳鬼，甚至还有名叫小黑的人形影子，奇奇怪怪的学生们按顺序说想法，说完再留下点“信物”。
每每轮到正常人，丝录都会忍不住多看看，不然她怕看这些物种太久，会忘了人类长什么样。
后来看得太专注，连却山荇坐她身后干了四桶饭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