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玠没等到一个回答,迈步走进人群。
“合伙欺骗老师。”
“屡教不改。”
“深夜扰民。”
“集体违反校规。”
“放假前夕浮躁气盛,心性不稳,毫无定力。”
“你们是以为夜逃练习的行为就算被发现了我也不会生气?”
“还是以为法不责众?”
“啊…?”
一声弱弱的疑问从香芋芋嘴里发出来,如果标点符号能成精现形,他的脑袋上会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说好的都在玩呢,怎么林玉玠说的是夜逃练习?
他们居然偷偷学习?!
好卑鄙啊这帮人。
香芋芋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林玉玠无视他的纠结,“现在是在放假前放任自己,以后执行任务是不是要在胜利前夕大肆庆祝?”
“稳住气,守到最后一刻很难?”
“没在文化课上学过分化之战?”
“……”
有人垂下头,尤其是新生垂得最低。
学过,还是第一堂课就学了。
分化之战,新历第三十年,东区有十一个安全区没能成功守住防御线,十一座城市的所有幸存者,包括防御线上的异士,一夜全灭。
正是那一次松懈导致的惨痛教训,令人们发现秽物学会了将死亡转为分化。
它们进化的更加强大,就连异士也束手无策,只能以驱赶为手段,日复一日的将虎视眈眈的秽物往荒区赶。
林玉玠抬起手,食指别住中指,“十,从那以后,学府的假期就只剩每学期十天,因为时间不等人。”
“你们是贪玩的年纪,所以我同意放假,然而你们连一天都没能坚持,我很失望。”
林玉玠自顾自讲,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给回应。
“让你们用功的时候想办法逃避,现在知道给自己加课了,是打算通宵一夜,白天偷懒睡觉?”
“既然想用功,那就多用点。”
林玉玠手指掐诀,轰隆一声,众人头顶传出巨响。
只见阆风台下方的锥形石块与主岛分离,进行起自由落体,倒过来的石山崩塌着,却又在即将砸向万象山山体时分解成小石块变形重组。
不多时,一条近乎垂直的通天石阶出现在众人面前,下接独绝峰,上衔阆风台。
林玉玠望向石阶,“到放假之前,你们就爬石阶,所有课都不用去上。”
见所有人仍沉默,林玉玠点名,“李秋深。”
李秋深脑袋都大了,硬着头皮往独绝峰的方向走。
“衔云。”
衔云脑袋也大了,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追上李秋深。
阎王在后头点名,点完前十个,让其他人按照年级从高到低的顺序去爬。
李秋深磨蹭着走,等衔云过来,撞下他的肩膀,“你都愁成这样,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
衔云有气无力的嗯一声,“传说是昆仑神山登仙道上的一小部分石阶,阻力重重,越往上越难,叫你第一个上去是因为实力差的根本走不了两步。”
李秋深没骨头似的垂头,“天,我一定是全世界最悲惨的第一名。”
“不,是最恋爱脑。”
衔云拍拍他肩膀,“你该想想学士区那边有没有被发现,其他人好歹是为了加课,你是真为玩,要是被知道了,你女朋友也得完,她还是学生会会长呢。”
“!”李秋深恍然拍下额头,“刚才都给我吓忘了,你不说真没想起来,你第一个上吧,我要回去找仙长坦白从宽,不然从别人那知道这事他更生气。”
说完用力握住衔云的手,撂下就跑。
衔云僵着手臂,不敢相信,他第一个上??
“姓李的你脑子有病啊!”
你不说出来谁能知道她出去??
咆哮比李秋深来得更快,林玉玠见李秋深跑回来,扇动袖子一个大风给他送走,听都不听。
阆风台叮铃咣啷的动静藏不住,岛上,窗外头的大风要了命的刮,鬼嚎一样吵。
丝录翻来覆去地蒙被子,实在没辙了,坐起来叹气。
怎么着,外面又世界末日了?
下床走到窗边,她打开轻飘飘却能抵挡风寒的竹帘,差点让风给吹回床上。
丝录放下竹帘,林玉玠在外头发什么疯?
这岛平时冷归冷,但多是静谧的冰雪天,顶多飘点雪花,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在那刮大风下大雪。
丝录拿出黄色小纸鹤,控诉:“林玉玠,你是不是想冻死我?”
“把雪关小点。”
“风也别刮了。”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丝录小纸鹤放到一边,拿着魔杖出门。
暴风雪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她头发和衣服才出门就盖上结晶的雪粒,人影褪色,整个人都雾蒙蒙。
等离开狂暴的风雪,丝录发现林玉玠在她睡觉时把家都搬了。
岛下风景不再是云海,而是万象学府的群山
地面有一群小蚂蚁吭哧吭哧排队准备爬台阶,丝录绕圈飞下去打量台阶,打量完在喷泉广场找到林玉玠。
他还是那副死人脸,但今天有种真想让谁死一下的错觉。
丝录身上的雪化成水,起床气蒸腾走潮意,落地也拉着张脸。
两人表情如出一辙的臭,丝录打个呵欠,“你收拾学生为什么对我连坐?”
林玉玠沉下气,“意外。”
他在后悔同意放假,无论怎样说要遵守规定,他的话在这些学生眼里都是无用的陈规,是小题大做。
可他们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伤人,如果不正己守道,束身自修,岂不是会凭心情随心所欲?
今天可以为了奖励是在老师身上耍小聪明,明天呢,后天呢?
等到离开学府,浸润于真正勾心斗角的地方呢?
林玉玠烦闷的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落到丝录脸上。
西区追杀她,两者谁有问题尚不明确,他就当丝录是受害者,所以追杀她的人图什么?
真如老头子所说,是恩将仇报,是人心难测吗?
那么,追杀她的人里有多少是天生恶人?
有太多人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向周边环境妥协,林玉玠不想看到这些学生近墨者黑,以后成为他人的刀,或者干脆自己去做权佞。
他知道这个概率非常很小,是杞人忧天,可一旦出现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就足够人,尤其是普通人喝一大壶的苦。
一个有问题的人,不会只伤害一个人,这不是等量代换。
林玉玠的忧和愠全写在眼睛里,丝录不清楚他为什么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转过身背对林玉玠去问怎么回事,正要开口,见李秋深一身凌乱地跑过来。
见着丝录,他眼睛一亮,伸出尔康手来个滑跪,“绿绿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