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熠猛地回神时,指腹已无意识摩挲着渊阙攥紧他衣袖的那只手。
那手还带着病中的凉,却烫得他心口发颤。
“胡闹。”他低斥一声,声音却软得像浸了温水,另一只手抬了又落,终究是轻轻覆在渊阙手背上,“刚醒就有力气翻旧账了?”
渊阙睫毛颤了颤,眼底那点孤注一掷的光忽然漾开,漾出点委屈来:“皇叔不承认?”
玄熠望着他苍白唇瓣,喉间发紧。胸腔里翻涌的热意,此刻竟原封不动地撞了回来。他俯身,将额头抵在渊阙额上,声音低得像叹息:
“承认。”
两字落地,渊阙猛地睁大眼睛,眼里瞬间漫起水汽。
玄熠看着那点水光在渊阙眼底晃荡,像揉碎了的星光落进了水里,忽然就笑了。
那笑意从眼角眉梢漫开,冲淡了连日来的焦灼,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几分轻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抬手,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轻得像拂过花瓣似的,替他拭去眼角那点湿意。
“玄熠喜欢渊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渊阙微颤的睫毛上,语气里带了点故意逗弄的温柔,“那渊阙喜欢玄熠吗?”
话音刚落,渊阙猛地抬起眼,眼底的水汽还没散尽,却亮得惊人。
他望着玄熠近在咫尺的脸,望着对方眼里清晰映出的自己,嘴唇动了动,竟一时忘了如何回应。
玄熠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指尖还停留在他眼角,感受着那点微凉的湿意渐渐被体温焐干。
过了片刻,渊阙忽然猛地倾身,不顾身上的不适,将脸埋进玄熠颈窝。
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羞赧的哽咽,却字字清晰:“喜欢的……”
他顿了顿,像是怕对方听不清,又用力重复了一遍,声音里裹着压抑许久的滚烫:“渊阙早就喜欢玄熠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颈间,带着病中的微哑,却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玄熠四肢百骸的暖意。
他收紧手臂,将人稳稳圈在怀里,鼻尖蹭过对方柔软的发顶,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去,惊得渊阙在他怀里轻轻颤了颤,却埋得更深了些。
【这进度条卡卡的涨啊!】小白感叹道。
“咕哝——”
渊阙的肚子叫得愈发中气十足,像是在抗议主人的忽视。
他正窝在玄熠怀里,闻言更觉窘迫,索性把脸往对方颈窝里埋得更深些,温热的呼吸扫过玄熠的锁骨,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别笑了。”
玄熠低低地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抬手顺了顺渊阙汗湿的额发,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里衣都能感受到那处轻微的起伏:“不笑了。”嘴上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减,他偏头对门外扬声,“把粥端进来吧,温在炉上该要凉了。”
仆从的脚步声渐近,渊阙却没抬头,只把手臂收得更紧,像只寻到热源的小兽般往玄熠怀里蹭了蹭。
肚子又“咕”地叫了一声,这次离得极近,像是贴着玄熠的耳廓炸开的细响,带着几分委屈的震颤。
玄熠听得真切,连那声音里裹着的饿意都仿佛顺着相贴的肌肤漫了过来。
他垂眸看向怀里人,渊阙的发顶蹭着他的下颌,指腹轻轻抚过那处微湿的发,玄熠喉间溢出一声低叹,俯身时带起的气流拂动了渊阙的发丝。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发顶,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也带着未说出口的后怕。“饿坏了吧?”
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扰了怀里人,指尖顺着背脊轻轻摩挲,“下次可不准替我挡箭了。”
渊阙在他怀里僵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钉住了似的,后颈的线条瞬间绷得笔直。
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暗箭破风而来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箭头闪着冷光,正正对准玄熠心口的位置。
“那箭对准了你的心脏……”他把脸往玄熠胸口埋得更深,声音被布料滤得发闷,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发颤。
鼻尖蹭过对方衣襟上绣着的暗纹,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是今早玄熠替他处理伤口时染上的。
可比起自己臂膀上的皮肉伤,昨夜那瞬间的恐惧才更让他心悸——只要慢上半步,只要偏开半分,此刻怀里的温度、这沉稳的心跳,都会变成泡影。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玄熠抱得更紧,像是要确认这人实实在在地在自己怀里。
指尖攥着对方的衣袍,指腹陷进布料的褶皱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我看见了……箭头就对着这儿。”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玄熠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下清晰的搏动,“我不能让你有事。”这是他的内心告诉他的。
话音落时,他把脸埋得更深,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藏进玄熠的衣襟里,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对方可能投来的目光。
耳尖抵着对方温热的肌肤,连带着那处的心跳声都听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上,驱散了些许后怕,却又漫上更深的执拗。
“我知道。”玄熠指尖掐了掐他后颈软肉,语气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懊恼,“可你也不能拿自己当盾牌。
你要是有事,我……”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只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按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确认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
肚子又“咕”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打破这瞬间的凝重。
渊阙闷闷地笑了声,抬手拍了拍玄熠的背:“先让他们把粥端上来吧,再饿下去,我可没力气听你说教了。”
玄熠这才松了些力道,低头看他露在外面的泛红的耳尖,眼底的后怕渐渐被暖意取代,只在揉他发顶时加了点力道:“吃了粥再跟你算账。”
话虽如此,声音里的纵容却藏不住,早把方才的愠怒浸得软了。
仆人将粥碗搁在矮几上时,白瓷边缘还凝着层薄薄的水汽。
渊阙赖在玄熠怀里没动,方才紧绷的脊背此刻软得像团棉花,只微微侧过头,鼻尖在热气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