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大竹峰上的黑节竹愈发青翠欲滴,茂密的竹叶交织成一片绿色的穹顶,将炽热的阳光筛成斑驳的光点。山间的溪流因雨季而丰沛,潺潺水声与竹涛声交织,更显幽静。
张小凡与田灵儿新婚已过月余,两人琴瑟和鸣,感情日笃。张小凡成功突破至玉清境第六层后,气息愈发沉稳,法力凝练扎实,虽修为增长依旧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稳固。他每日除了与田灵儿一同修炼、照料药圃外,便是潜心钻研吕大信所传的“筑基篇”,力求将每一分法力都锤炼到极致。
田灵儿在张小凡的影响下,性子也沉静了不少,修炼更加刻苦,加之新婚双修带来的益处,修为稳步提升,已隐隐触摸到玉清境第七层的门槛。
这一日午后,骤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竹叶的清新气息。守静堂后的演武场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青石板上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吕大信负手立于场边,看着场中正在切磋的宋大仁与吴大义。
宋大仁踏入上清境已有时日,真元浑厚,寒冰剑气施展开来,场中温度骤降,冰晶弥漫,攻势凌厉中带着一股沉雄的意境。吴大义的守山剑罡则愈发厚重凝实,土黄色罡气如铜墙铁壁,防守得滴水不漏。两人你来我往,气劲交击,发出沉闷的轰鸣,却都控制得极有分寸,重在切磋印证,而非生死相搏。
吕大信目光平静,神识却细致地感知着两人法力运转的每一分变化。他能看出,宋大仁初入上清,真元转化尚未完全圆融,施展剑诀时,新旧法力交替间仍有细微的滞涩;吴大义则困于玉清境巅峰多年,壁垒坚固,虽经“筑基篇”锤炼,法力精纯无比,但突破的契机似乎还需等待。
片刻后,两人收势而立,气息微喘,相视一笑,显然各有收获。
“五师弟,你看我二人这番切磋,可有需要改进之处?”宋大仁走到场边,笑着问道。吴大义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如今,吕大信在道法见解上的高度,已深得诸位师兄信服。
吕大信微微颔首,道:“大师兄真元磅礴,剑意凛冽,已得上清境三昧。只是真元运转至‘手少阳三焦经’时,气脉略显急促,可是昔日旧伤未愈之故?”他点出的,正是宋大仁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一处细微隐患。
宋大仁一怔,细细感应,果然如此,不由叹服:“五师弟慧眼如炬!确是当年一处暗伤,平日无碍,全力运功时方有细微感应。”
吕大信继续道:“大师兄可尝试,行功至此时,意守丹田,引一缕真元如春水润物,徐徐温养,不必急于冲关,假以时日,自可畅通无阻。”他说的,正是金丹大道中温养经脉、调和龙虎的细微法门。
宋大仁依言默默运转,片刻后,眼中露出惊喜之色:“果然顺畅了许多!五师弟,你这法门,当真玄妙!”
吕大信又看向吴大义:“二师兄根基雄厚,剑罡沉稳,已臻玉清极致。然突破上清,非仅法力积累,更重心境蜕变与一丝‘破而后立’的契机。二师兄可多观想大地厚重承载、万物生发之意,或有所悟。”
吴大义若有所思,郑重道:“多谢五师弟指点,为兄记下了。”
这时,张小凡和田灵儿也携手而来。田灵儿见到父亲和诸位师兄,笑嘻嘻地跑上前:“爹,娘叫你们回去用晚膳啦!”张小凡则恭敬地向各位师兄行礼。
吕大信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感受到他气息圆融,根基扎实,微微点头,随口提点了一句:“小凡,玉清后期,重在‘圆融’二字。法力运转,需如珠走玉盘,无有滞碍。你与灵儿双修,阴阳互济,正可借此契机,细细体悟法力流转之妙,于细微处见功夫。”
张小凡闻言,认真思索片刻,眼中露出明悟之色,躬身道:“多谢五师兄指点,弟子明白了。”
田灵儿眨了眨眼,似懂非懂,但见夫君受教,也乖巧地没有多问。
夕阳西下,将众人的影子拉长。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守静堂走去。晚风拂过竹林,带来阵阵清凉。
日子,便在这般平静而充实中悄然流逝。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生死一线的搏杀,只有日复一日的修炼、切磋、论道、照料药圃。大竹峰仿佛真的远离了外界纷扰,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吕大信的生活也极有规律。清晨吐纳练气,锤炼金丹;上午或研读道法典籍,推演阵法丹术;下午或与师兄切磋论道,或指点师弟师妹修行;傍晚则时常独自立于峰顶,望云卷云舒,感受天地浩渺,推演自身道途。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丹田内的金丹种子愈发凝实光泽,对“金丹大道”的理解也日益深刻。但他深知,修行之路漫漫,金丹期(对应上清境)的修炼,更重水磨功夫与心境感悟,急不得,躁不得。
偶尔,他会从宋大仁或外来宾客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外界模糊的消息:魔教似乎在蛮荒之地有所异动;焚香谷加强了南疆边境的巡逻;天音寺有高僧下山云游……但这些都如同远处传来的微弱风声,并未打破大竹峰的宁静。
吕大信明白,这静水流深的时光,正是积蓄力量、夯实根基的宝贵阶段。大竹峰需要这段休养生息的时间,他自己也需要这段沉淀积累的时光。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吕大信回到自己的小院,静室内,一枚玉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上面是他近日推演“金丹大道”下一阶段修行思路的一些心得。
他盘膝坐下,心神沉静。外界风云,暂且不论。眼下,唯有道途,静心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