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石门开启的声响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守候在外的宋大仁耳中。他一直在附近守护,此刻见到吕大信缓步走出,立刻迎了上去。
“五师弟!你终于出关了!”宋大仁脸上满是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虽然吕大信已将周身澎湃的气息收敛,但那双愈发深邃沉静的眼眸,以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渊渟岳峙的气度,都明确无误地表明,他已成功踏入了上清境,成为了青云门中有数的高手之一。
“有劳大师兄挂心,守候多日。”吕大信微微一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并未因修为大进而有丝毫倨傲。
“你我兄弟,何须客气。”宋大仁憨厚地笑着,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感叹道:“真是太好了!师父和师娘知道,定然高兴得很!你闭关这些时日,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吕大信自然明白他所指,谦逊道:“侥幸突破,根基未稳,还需师兄日后多多指点。”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守静堂走去。沿途遇到正在练功的吴大义、郑大礼和何大智,三人见到吕大信,皆是又惊又喜,纷纷上前道贺,言语间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大竹峰一脉,终于有一位弟子突破至上清境,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喜事。
就连正在捣鼓一些奇怪零件的杜必书,也丢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围着吕大信啧啧称奇:“五师兄,你可真行!这一出关,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后咱们大竹峰走出去,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了!”
吕大信与诸位师兄说笑几句,气氛融洽。他注意到,张小凡并不在其中。
来到守静堂,田不易和苏茹早已坐在堂上。田不易依旧是那副严肃模样,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满意,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苏茹则是满脸笑容,目光柔和。
“弟子吕大信,拜见师父、师娘。幸不辱命,已然出关。”吕大信上前,恭敬行礼。
“嗯,起来吧。”田不易摆了摆手,目光如电,在吕大信身上扫过,微微颔首,“气息沉凝,根基稳固,不错。看来此次闭关,你收获不小。”
苏茹也笑道:“大信,恭喜你了。我大竹峰又添一位栋梁,实乃幸事。”
“全仗师父、师娘平日教诲,弟子不敢居功。”吕大信态度恭谨。
田不易对他的态度很是受用,捻了捻短须,沉声道:“突破上清,只是修道之途的新起点。切记戒骄戒躁,稳固境界为先。你闭关时引发的动静不小,掌门与其他各峰首座皆有感应,日后行事,更需谨慎。”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吕大信明白,这是田不易在提醒他木秀于林的道理。
又询问了几句闭关时的细节和感悟,吕大信皆以“偶有所得,厚积薄发”等语谨慎应对,并未提及自身“筑基”体系的奥秘。田不易也只当他是天赋异禀,悟性超群,并未深究。
从守静堂出来,吕大信并未立刻回房巩固修为,而是信步向弟子房舍后的那片林地走去。远远地,他便听到了熟悉的砍伐声,以及一个少女清脆的指点声。
“哎呀,小凡,都说啦这里要手腕用力,不是用蛮力!你看我!”
“哦……哦,灵儿师姐,我试试……”
只见林中,田灵儿正掐着腰,一副小老师的模样,指点着张小凡砍竹子的技巧。张小凡则满头大汗,努力按照田灵儿说的去做,但动作依旧显得有些笨拙。
两年过去,田灵儿已出落得越发娇俏明媚,修为也达到了玉清境第四层,远超同龄人。而张小凡,身形长高了些,脸上的稚气稍褪,但那份木讷和沉默依旧。
吕大信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株老竹后看着。他能感觉到,张小凡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玉清境二层巅峰,进展缓慢。但在他敏锐的感知下,张小凡体内那两股性质迥异、本该冲突的力量——《太极玄清道》的法力与《大梵般若》的佛元,却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他当年留下的那道混沌珠印记,正发挥着潜移默化的调和作用。
而且,张小凡挥刀的动作,虽然笨拙,却隐隐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沉稳和韧性,每一刀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精神。这种专注,是许多天资聪颖者都不具备的。
“呀!五师兄!”田灵儿眼尖,看到了吕大信,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出关啦?感觉你好像……嗯……变得更厉害了!”
张小凡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吕大信,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和拘谨,恭敬行礼:“五师兄。”
吕大信对田灵儿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和那柄普通的柴刀,平和地问道:“小凡,修炼可还顺利?”
张小凡低下头,小声道:“还……还好。就是……进展太慢,让师父和师兄们失望了。”
“修行如登山,贵在持久,不在速成。”吕大信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刚刚砍伐的黑竹切口,那切口虽然不算平滑,却异常整齐,显示出一种纯粹的力量和专注。他指了指切口,“你看,每一刀都落到实处,根基便扎实一分。慢些无妨,一步一个脚印,总能看到山顶的风景。”
他的话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张小凡抬起头,看着吕大信平静而带着鼓励的眼神,心中那股因进度缓慢而产生的焦虑和自卑,似乎消散了一些,他用力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五师兄!”
吕大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帮助,依旧是不着痕迹的。他如今成功筑基,灵觉和掌控力更上层楼,对于如何更精妙地引导张小凡,心中已有了更清晰的规划。当前最重要的,是彻底稳固自身境界,并开始为那场即将到来的、决定许多人命运的“七脉会武”,做更充分的准备。
山风拂过竹林,带来沙沙的轻响。平静的日常之下,时光的河流,正载着所有人,向着那个注定的节点,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