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阳光斜斜地落在煎蛋上,边缘泛着金黄的油光。苏菲用叉子把蛋戳开,蛋黄流出来,混着吐司的麦香,是林默最爱的吃法。可今天,他面前的盘子几乎没动,指尖反复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眉头微蹙,像有心事压着。
“怎么不吃?”苏菲递过一杯温牛奶,“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默接过牛奶,却没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苏菲,我们谈谈。”
苏菲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叉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什么事?”
“我想……让你去做节育。”林默的目光避开她的眼睛,落在桌布的花纹上,“我带那个……不舒服,而且总担心有意外。”
“节育?”苏菲的声音陡然拔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就是做个小手术,不疼的。”林默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掩不住眼底的执拗,“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以后……也省得麻烦。”
苏菲的指尖瞬间冰凉,像被泼了盆冷水。她看着林默,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节育?他竟然让她去做节育?
“为什么是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不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默打断她,抬头看她,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我是男人,事业在身,恢复期不方便。而且医生说过,我的体质特殊,做这些对身体损耗大。”
他的理由听起来条理清晰,可苏菲却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顾虑,可“节育”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隔开了他们。
“我不想做。”苏菲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林默,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像她一样喜欢画画,像他一样眼神坚定,最好是个女孩,扎着羊角辫,追在他们身后喊“爸爸妈妈”。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藏了很久,像颗悄悄发芽的种子,只等着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林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们不用再生了,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们的。”苏菲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有错吗?”
“不是有错,是没必要。”林默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孩子太多,以后难免会有纷争,家产争夺这种事,我不想看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过往。苏菲知道他家里的复杂,同父异母的兄弟明争暗斗,他从小就活得小心翼翼。可这不能成为不让她生孩子的理由。
“家产可以都给他们,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苏菲的声音带着哭腔,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
“你不懂。”林默叹了口气,伸手想去碰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是,我不懂你的家产有多重要,我只知道,我想和你有个完整的家。”苏菲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林默,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和我有未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默也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急恼,“我只是不想因为孩子的事,以后让你受委屈!你以为那些争斗是那么好应付的吗?”
“那你就能让我放弃做母亲的权利?”苏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争吵像根刺,狠狠扎在两人中间。空气瞬间变得凝重,早餐的香气也变得刺鼻起来。苏菲看着林默紧绷的脸,忽然觉得很累。
“我想分开几天,好好想想。”她擦掉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你也冷静一下。”
林默的动作顿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倔强取代:“好,我走。”
他转身去收拾东西,动作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苏菲站在原地,看着他把几件换洗衣物塞进箱子,看着他拿起车钥匙,看着他走到门口。
“我在酒店住,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很沉,没回头。
门“咔哒”一声关上,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苏菲压抑的哭声。阳光依旧明媚,可落在身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默坐在车里,看着公寓的窗户,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不是不想给她孩子,只是一想到那些明枪暗箭,想到母亲当年受的苦,他就怕。他怕孩子出生后,会被卷进那些肮脏的争斗里,更怕苏菲会因为这些,从爱笑的样子变得愁眉不展。
可他忘了,她要的不是家产,只是一个属于他们的牵绊。
苏菲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桌上没动的早餐,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她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会因为孩子的事闹成这样。难道在他心里,她和孩子,还比不上那些冰冷的家产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的阳光渐渐西斜。苏菲走到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是林默送她的第一对耳环,造型是两个小小的天使。
当时他笑着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像天使一样。”
原来,他也曾想过和她有孩子的。
苏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落在耳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拿起手机,翻到林默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分开几天,或许真的是对的。至少,能让他们想清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林默在酒店住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没去公司,没见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窗外的街景发呆。手机里没有苏菲的消息,他也没敢发过去,怕听到她决绝的声音。
第四天早上,他终于忍不住,开车回了公寓。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苏菲不在客厅,卧室的门虚掩着。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到苏菲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很不安稳,眼角还带着泪痕。
林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疼得厉害。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或许,他真的错了。比起那些未知的纷争,失去她,才是最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