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漫进客厅，林默正帮丽丽把洗好的草莓装进玻璃碗，指尖沾着水珠，被夕阳染成暖金色。丽丽靠在沙发上翻着相册，忽然抬头朝门口笑了笑：“好像有客人来？”
门“咔嗒”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风尘气息的苏菲站在玄关，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小外套，怯生生地攥着苏菲的衣角，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屋里的人。
林默手里的草莓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往丽丽身边靠了半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苏菲？你怎么来了。”
苏菲没看他，目光落在丽丽身上，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怎么，不欢迎？”她把孩子往前推了推，“叫人。”
小男孩把脸埋进苏菲的颈窝，闷闷地喊了声：“叔叔……阿姨。”
丽丽放下相册，站起身想去拿糖果，被林默不动声色地拦住。他看着苏菲怀里的孩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那孩子的眉眼，竟和自己有几分像。
“他是谁？”林默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手里的玻璃碗，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苏菲抱着孩子往屋里走，径直坐在沙发上，把孩子放在腿上：“还能是谁？”她掀起眼皮，目光在林默和丽丽之间转了一圈，带着点嘲讽，“林默，你该不会忘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了吧？”
丽丽端着糖果盘的手顿在半空，她看了看苏菲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林默骤然紧绷的侧脸，指尖微微发颤。客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夕阳的暖光落在地板上，却照不进陡然降温的氛围里。
孩子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抱住苏菲的脖子。苏菲拍着他的背哄了两句，抬眼看向林默时，眼神里多了层复杂的情绪：“他叫安安，三岁了。”
林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安安泛红的眼角——那和自己小时候哭闹时一模一样的模样，像根针狠狠扎进心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安安越来越响的哭声。
丽丽悄悄把糖果盘放在茶几上，走到林默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她没说话，但指尖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去，像一道微弱的光，勉强驱散了些林默眼底的慌乱。
苏菲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疲惫：“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人的。”她摸了摸安安的头，“只是他最近总问爸爸是谁，我……”声音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夕阳渐渐沉下去，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林默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安安的哭声小了些，好奇地从苏菲怀里探出头，看着林默，小手指怯生生地指向他手里的草莓碗：“我想吃……”
林默愣了愣，连忙把碗递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软：“给你，慢点吃。”
苏菲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释然，又很快隐去。她靠在沙发背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轻声说：“先借住几天吧，找到房子就走。”
林默没回答，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灯。暖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安安沾着草莓汁的小脸，也照亮了客厅里弥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丽丽悄悄握住林默的手，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却在被她握住的瞬间，轻轻回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