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戒指盒藏进西装内袋时，指腹还在发烫。
苏菲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揉着太阳穴从会议室出来，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搞定！下周就能提交最终方案了，晚上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好啊。”林默迎上去，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腔，“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私房菜，味道很正宗。”
夕阳透过玻璃幕墙落在苏菲肩头，给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暖金。她浑然不觉他的紧张，边走边说：“正好，我今天看到楼下新开了家花店，等下路过买一束向日葵吧，你说过喜欢它的朝气。”
林默喉结动了动，没敢说其实他更想送她玫瑰——红玫瑰。
私房菜馆的包厢布置得雅致，墙上挂着水墨山水。苏菲正低头研究菜单，林默悄悄摸了摸内袋里的戒指盒，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出来，稍微压下了些心慌。
“这里的招牌是松鼠鳜鱼，你试试？”苏菲抬头问他，眼里带着熟悉的笑意，“上次你说想吃，我记着呢。”
他记得她所有不经意的喜好：开会时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却总忘了开震动，喝咖啡要加两勺糖，看文件时习惯用笔尖在纸上轻轻点……就像她记得他爱吃松鼠鳜鱼，记得他对向日葵的偏爱。
这样细水长流的默契，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让他笃定——就是她了。
菜刚上齐，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直直落在苏菲身上。
“林默，这位是？”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娇嗲，目光却像带着钩子，“不介绍一下吗？”
林默皱眉：“琳达？你怎么来了？”
琳达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径直坐到林默身边的空位上，无视了苏菲递来的菜单：“我听阿姨说你在这儿吃饭，就过来看看。这位小姐是你的同事？”她话里的“同事”二字咬得格外轻，带着点轻蔑。
苏菲放下笔，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苏菲。”
“苏菲？”琳达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设计稿，“林默，上次你说我设计的婚纱需要修改，我改好了，你看看？”
婚纱设计稿？苏菲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看向林默。
林默的脸沉下来：“琳达，我们早就说清楚了，我对你的设计没兴趣，更不会……”
“怎么会没兴趣呢？”琳达打断他，手指划过设计稿上的蕾丝花纹，“你忘了？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当新娘，还要给我设计全世界最美的婚纱。”她看向苏菲，像宣示主权般，“我们可是青梅竹马，林默的妈妈最喜欢我了。”
苏菲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刚好，带着淡淡的回甘，她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带着点询问。
林默立刻站起身，拉开琳达的椅子：“你走吧，我和苏菲还有事。”
“有事？能有什么事比我们的婚事还重要？”琳达不肯走，反而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你看，阿姨都开始准备我们的订婚宴了，下周末，你可一定要来啊。”
请柬上的烫金字体刺得人眼疼。林默的脸色彻底冷了：“琳达，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从没答应过和你订婚，我妈那边我会去说清楚。”
他转身看向苏菲，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歉意：“抱歉，让你见笑了。”
苏菲摇摇头，放下茶杯：“没关系。”她站起身，“既然有客人，那我先……”
“别走！”林默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苏菲心头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苏菲，我本来想找个更合适的时机，但现在……”
盒子打开，钻戒的光芒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我不想再等了。”林默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坚定，“苏菲，我们一起熬过项目最忙的日夜，你知道我所有的习惯，我也懂你没说出口的疲惫。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踏实，我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你，想把你写进我所有的未来里。”
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苏菲：“你愿意嫁给我吗？”
琳达在旁边尖叫起来：“林默！你疯了？她是谁啊，你就要娶她？我才是你该娶的人！”
苏菲看着跪在面前的林默，他眼里的紧张和真诚几乎要溢出来。那些一起改方案的深夜，他默默递来的热可可；她胃病犯了，他跑遍几条街买来的胃药；她随口提过喜欢向日葵，他办公室的花瓶里就从没断过……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藤蔓，早就悄悄缠满了她的心。
她弯起嘴角，正要开口说“我愿意”，琳达忽然冲过来，一把抢过林默手里的戒指盒：“这枚戒指是我帮阿姨挑的！本来是给我们订婚用的，你怎么能给她？”
她把戒指盒往地上一摔，钻石戒指滚落到苏菲脚边。
“林默，你不能娶她！她就是个普通职员，怎么配得上你？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吗？”琳达哭喊道，“我为了你学设计，为了你回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默捡起地上的戒指，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琳达，小时候的戏言不能当真。我爱的人是苏菲，只有她。”
“你说谎！”琳达指着苏菲，“她肯定是贪图你的钱！林默，你清醒一点！”
苏菲看着琳达歇斯底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她弯腰捡起那枚戒指，轻轻放在桌上：“琳达小姐，我和林默是同事，更是朋友。我们一起经历过项目最艰难的时刻，彼此了解，互相扶持，这不是你所谓的‘贪图’能概括的。”
她看向林默，眼神温柔而坚定：“林默，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她顿了顿，声音清晰，“我愿意。”
林默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迸发出光亮，像被点燃的星火。
琳达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你……你们……”
“琳达，”林默站起身，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郑重地交到苏菲手上，“我会跟我妈说清楚订婚宴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牵起苏菲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两人都心头一暖。
“我们走吧。”苏菲对他笑了笑，转身时对琳达说，“青梅竹马的约定很美，但人总要往前看。林默选择的是我，希望你能尊重他的决定。”
琳达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手里的设计稿散落一地，上面的婚纱图案被泪水打湿，晕开一片模糊的墨迹。
包厢外，林默紧紧握着苏菲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过，他低头问：“刚才吓到你了吗？”
苏菲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戒指盒：“没有，反而觉得……很踏实。”
原来最好的求婚，不是多盛大的场面，而是在喧嚣中，他眼里只有你，坚定地告诉你：“就是你了。”
林默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而珍重。远处的路灯亮了，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没有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