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内,那祥和宁静的“灵犀引”余韵尚未完全散去,林阳周身散发的温润魂力波动如同清澈的溪流,刚刚洗涤过众人因审判而紧绷的心神。高台上,两位长老眼中的惊叹与认可尚未褪去,台下众多弟子仍沉浸在对那上古正统魂术的震撼与回味之中。
气氛,似乎正朝着对林阳绝对有利的方向缓和。
然而,林阳的眼神却在这一片逐渐缓和的气氛中,骤然转冷。如同暖阳春日里骤然刮起的一阵凛冽寒风,瞬间将所有的祥和与平静撕得粉碎!
他的目光,不再是方才阐述知识、演示魂术时的平和与坦荡,而是变得锐利如鹰隼,冰冷如刀锋,猛地刺向那依旧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赵犇!
“两位长老!”林阳的声音陡然响起,清冷、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牢牢抓住,“伪证之荒谬,弟子已剖析殆尽。自身传承之清白,弟子亦已展示。然,此事绝非一枚粗劣玉简所能掀起!构陷之局,必有幕后黑手,亦需有为其张目、作伪证之人!”
他的话语如同冰珠落地,字字清晰,寒意逼人。
“此人,”林阳的手指向赵犇,目光如炬,“方才指认弟子时,言辞闪烁,眼神飘忽,神魂波动剧烈异常,远超正常举证之人的状态!其所言种种细节,经不起任何推敲追问,破绽百出!弟子有理由确信,此人并非受蒙蔽误导,而是心怀叵测, knowingly 作伪证,意图构陷同门!”
赵犇被这直指灵魂的指控吓得浑身剧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惊恐地望着林阳,如同看着索命的阎罗。
刘明脸色大变,急声喝道:“林阳!休得胡言!赵犇指证于你,或许有看错之处,你岂能凭空污蔑其作伪证?戒律堂前,岂容你肆意妄为!”他试图打断林阳的节奏,重新将水搅浑。
林阳却根本不理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直视两位长老,声音斩钉截铁,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请求:
“长老明鉴!空口无凭,弟子不愿无端猜测,亦不愿让真凶逍遥法外,令此等构陷同门之歪风邪气在宗内滋长!为求真相,弟子恳请长老,允许弟子对此人施展‘问心术’!”
“问心术”三字一出,满场皆惊!
问心术!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秘法,在场不少弟子甚至执事都略有耳闻。这是一种低阶的魂术应用,施术者以自身强韧的神魂力量,辅以特定的魂力震荡技巧,直接冲击受术者的心神,使其在短时间内心神失守,难以维持伪装,往往能问出心底最真实的念头,或使其在极度恐慌下吐露真言。
然而,此术极难掌控,对施术者的魂力强度、控制精度要求极高,且受术者若心神坚定,或同样魂力不弱,极易遭到反噬。更重要的是,在戒律堂公审之上,对一名弟子动用此类直接针对神魂的术法,实属罕见,甚至有些犯忌讳!
“放肆!”刘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问心术岂是能随意施展的?若你魂力控制不当,伤及他神魂根本,谁来负责?此乃邪道手段,绝非我正道宗门所为!长老,万万不可!”
他反应如此激烈,更显得心虚异常。
高台上,两位长老也是眉头紧锁,面露迟疑。枯瘦长老沉声道:“林阳,问心术确有风险,且…”
“长老!”林阳打断了他,语气异常坚定,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弟子既敢提出,自有把握!弟子于魂力一道略有天赋,自信可控制术法强度,只问其心,绝不伤其神魂根本!若因弟子施术不当导致任何后果,弟子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反之,若因顾忌所谓风险,而放任作伪证者逍遥,令构陷者阴谋得逞,让清白者蒙受不白之冤!此非宗门律法之公正,实乃纵容罪恶之懦弱!请长老决断!”
他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敲在两位长老的心上。是啊,若赵犇真是作伪证,那才是真正践踏门规的元凶之一!难道就因为可能存在风险,就放任不管?
就在两位长老仍在权衡利弊,刘明还在喋喋不休地反对阻挠之际——
林阳动了!
他根本没有等待长老的正式许可!或者说,他从提出请求的那一刻起,就根本没打算等!
只见他眼中精光爆闪,深邃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无形的幽白火焰骤然点燃!一股远比方才施展“灵犀引”时磅礴、凝练、且带着一种古老威严气息的魂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这股魂力并非扩散开来,而是高度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匹的尖锥,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一股直透灵魂深处的威严与拷问之力,猛地刺向跪在地上的赵犇!
这一刻,林阳毫无保留地动用了自己玄师级别的魂境修为,更暗中引动了白色骨戒的一丝本源之力,将其融入这记“问心术”之中!其威力、其穿透力、其直指人心的震慑力,远超寻常意义上的问心术!
“呃啊——!”
赵犇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仿佛灵魂被瞬间撕裂!他猛地抱住头颅,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双眼瞬间翻白,瞳孔涣散,脸上所有的血色顷刻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崩溃!
“看着我!”林阳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又似幽冥敕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撞入赵犇崩溃的心神之中,“是谁指使你作伪证?那玉简从何而来?说!”
此时的赵犇,心神早已被那恐怖的魂力冲击得支离破碎,所有理智、伪装、恐惧都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无法抑制的宣泄欲望!林阳的话语,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赵犇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直直地指向一旁脸色惨白、试图后退的刘明,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与背叛:
“是他!是刘执事!是刘明逼我的!!他给了我三颗‘蕴灵丹’,说只要我按他教的指认林阳!还说…还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就把我上次偷盗库房药材的事情捅出去,把我废掉修为逐出宗门!那秘籍…那玉简也是他趁林阳不在时偷偷放进去的!都是他逼我的!不关我的事啊!!饶了我吧——!!”
凄厉的哭嚎声,伴随着他磕头如捣蒜的动作,响彻了整个戒律堂。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刘明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阴谋,彻底剥开,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真相,在这一记石破天惊、毫不留情的“魂术问心”之下,大白于天下!
林阳缓缓收敛魂力,眼神恢复平静,但那股冰冷的锐气却丝毫未减。他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并非出自他手。
整个大殿,死寂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利剑般,瞬间从崩溃的赵犇身上,猛地转向了那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刘明身上!
反戈一击,一击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