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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仿佛一头被扼住咽喉的巨兽,在吴军铁桶般的合围下,发出沉重而绝望的喘息。

自琅岐岛西侧神兵天降的吴军步卒在陆锋指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清外围零星抵抗,兵临城下,不过一日光景。

当一面面绘有狰狞狻猊图腾的玄黑战旗如同死亡的阴云,密密麻麻插满福州城西、北、南三面旷野时,城内的闽国君臣才如梦初醒!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这座刚刚经历宫闱血火的都城。

街市萧瑟,店铺紧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城墙上,守军望着城外那连绵不绝、壁垒森严的吴军营寨,望着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的矛戟丛林,脸色煞白,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闽王宫,养心殿。

焦糊味混合着药石气息,弥漫在压抑的殿堂内。

王审知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如骷髅,枯槁的手死死抓着御座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阶下,幸存的文武寥寥无几,个个面如土色,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徐忠……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兵锋!” 王审知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琅岐湾……琅岐湾!孤竟不知那里可以登陆!孤的水师……全是废物!废物!” 他猛地一拳砸在扶手上,牵动了内伤,剧烈地咳嗽起来。

内侍监王忠慌忙上前奉上参汤,却被王审知烦躁地一把推开,汤碗摔在地上,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大王息怒!” 吏部尚书陈光嗣(侥幸未被牵连进之前的叛乱)硬着头皮出列,声音带着颤音,“如今……如今吴军围城,却不进攻,只在城外深沟高垒,构筑炮台……这……这是何意啊?”

“何意?” 一旁,手臂裹着渗血麻布、脸色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长子王延翰,咬牙切齿地嘶吼,“这还用问?!徐贼狡诈!他是在等!等我们各地的援军赶来!他要把我们闽国最后的力量,在这福州城下一网打尽!他要彻底绝了我们的根!”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一网打尽……一网打尽……” 王审知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随即又被一种近乎疯狂的侥幸所取代,“不……不会的!我闽国八闽之地,岂无忠臣义士?漳州、泉州、建州、汀州……各地刺史、豪强,必不会坐视福州沦陷!他们……他们定会发兵来援!”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背脊,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声音也陡然拔高:“只要援军抵达,内外夹击!福州城坚池深,未必不能一战!徐忠远来,其势不能久!只要拖住他……拖住他!或许……或许还有转机!”

侥幸,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审知此刻,宁愿相信那渺茫的希望,也不愿面对开城投降、沦为阶下囚的屈辱未来。

尤其想到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次子王延钧,他心中那点残存的枭雄心气,竟又诡异地滋生出来——万一呢?万一援军能解围呢?

“大王圣明!” 王延翰立刻附和,他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万一”来支撑,“儿臣愿亲守西城!定叫吴贼寸步难进!待我援军一到,定要那徐忠好看!” 他挥舞着未受伤的手臂,状若疯狂。

陈光嗣等文臣面面相觑,心中苦涩。

他们深知各地州郡实力如何,更清楚徐忠麾下那支覆灭吴越、横扫东海的无敌舰队和精锐步卒是何等恐怖。所谓的援军,恐怕是杯水车薪,徒送性命。

但看着御座上那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般的闽王,看着王延翰那狂热的眼神,无人敢再言“降”字。昨夜的血腥,犹在眼前。

“传孤旨意!” 王审知仿佛被自己点燃了,枯瘦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飞骑传檄各州!命漳州刺史王继成、泉州刺史留从效、建州刺史陈诲、汀州刺史钟全慕……凡我闽国州郡,即刻尽起州兵、乡勇,火速驰援福州!有敢迁延观望者,立斩不赦!解围之后,孤……孤裂土封王,共享富贵!”

一道道盖着闽王大印、沾染着绝望气息的求救檄文,从尚未被完全封锁的东门水关,由死士乘快船拼死送出,沿着闽江和内河水道,射向闽国各地。

福州城,这座被锁喉的困兽,在绝望中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与侥幸的嘶鸣。王审知枯坐御座,死死盯着殿外灰暗的天空,等待着那渺茫的“万一”。

福州港外,海风依旧强劲。

周禾指挥的佯攻舰队,在成功吸引并钉死了闽国水师主力及福州守军绝大部分注意力后,眼见陆锋部登陆成功的信号焰火在琅岐岛方向升起,立刻果断执行徐忠的撤退命令。

“传令!停止攻击!各舰依次转向,脱离接触!向琅岐湾方向撤退!” 周本站在旗舰楼船船头,声如洪钟。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取代了震天的战鼓。原本攻势如潮、打得水寨一片狼藉的吴军艨艟斗舰,如同退潮般,开始井然有序地脱离战场。

船上的“火龙油柜”停止喷吐烈焰,强弩炮车也停止了咆哮。舰队保持着严整的阵型,一边用尾部的床弩和弓箭手压制着试图追击的零星闽国战船,一边灵活地转向,扯满风帆,朝着东北方向的琅岐湾全速驶去。

水寨内,一片狼藉。寨墙多处焚毁坍塌,望楼冒着黑烟,几艘被火油引燃的战船还在熊熊燃烧,士兵的哀嚎和救火的呼喊混杂一片。

闽将王继勋灰头土脸,看着突然撤退的吴军舰队,又惊又疑,摸不清对方意图。

“将军!吴狗退了!退了!” 副将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喊道。

“退?他们为何突然撤退?” 王继勋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他猛地想起琅岐岛方向似乎有异常信号,急忙下令:“快!派快船!去琅岐岛方向探查!快!”

然而,为时已晚。当闽国的快船小心翼翼驶近琅岐岛附近海域时,迎接它们的,是早已在预定海域完成汇合的吴军警戒游弋舰队!

二十艘艨艟、五十艘快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在经验丰富的吴军水师将领指挥下,迅速从侧翼包抄过来!

吴军艨艟利用体型和火力优势,用强弩和拍竿进行威慑性打击,而灵活的快船则如同狼群,利用速度优势穿插分割,用火箭、钩拒、跳帮战术,死死缠住试图靠近琅岐湾探查的闽国船只。

“杀!” “别让一艘闽船过去!” 吴军水师将士的怒吼在海浪声中回荡。

海面上爆发了小规模但异常激烈的追逐战。闽国快船试图突围,但在吴军严密的封锁和优势兵力下,很快被击沉数艘,余者仓皇逃窜,根本无法靠近琅岐湾入口半步!

琅岐湾内,此刻已是另一番景象。

徐忠亲率的旗舰及主力舰队,在陆锋部成功登陆并扑向福州后,已顺利驶入这片隐蔽的海湾。庞大的楼船停泊在深水区,艨艟斗舰则靠拢滩头,源源不断地将后续部队、工匠、粮秣辎重卸载下来。

都尉赵夯率领的两千劲卒,已牢牢控制了整个琅岐岛。

他们在岛屿制高点修建了简易却坚固的营寨,架设了床弩和了望塔,清理并拓宽了登陆滩头,修筑了通往内陆的道路。

大批随船而来的工匠正在加紧组装拆卸运输的炮车部件,民夫则在士兵监督下,将堆积如山的粮袋、箭矢、火油罐、震天雷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岛上的临时仓库,再通过新修的道路,转运至围攻福州的前线。

琅岐岛,已从一个隐蔽的登陆点,迅速转变为吴军稳固的后方基地和物资转运中枢!

如同一条粗壮的锁链,将来自广陵乃至整个吴国控制区的战争血液,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福州城下的前线大营。

徐忠站在旗舰高耸的舰桥上,俯瞰着海湾内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赵夯在岛上立起的吴军战旗迎风招展,与福州城方向隐约传来的战鼓声遥相呼应。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满意的弧度。

蛟龙已潜渊,锁链已成环。福州这只困兽,已被彻底锁死。现在,只需静静等待,等待那些不知死活、赶来“解围”的猎物,一头撞进他精心布置的死亡磨盘!

宣州(今宣城)城下,气氛却与福州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浩渺的海浪,只有青弋江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古老的城墙。

没有遮天蔽日的舰队,只有五千广陵戍卫精锐肃杀列阵。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挫败感,却比海风更加沉重。

宣州城,这座沟通长江中下游的枢纽重镇,如同一个沉默而顽固的巨人,矗立在李莽和他麾下五千虎贲面前。城墙高厚,由巨大的条石垒砌,缝隙间填充着夯土和糯米汁混合的三合土,坚固异常。

城墙上垛堞密布,箭楼高耸,守城器械齐全。更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引自青弋江水,水流湍急。

数日来,李莽使尽了浑身解数。

强攻?他组织过数次敢死队,架设云梯、鹅车(顶部蒙有生牛皮、可抵近城墙的攻城车),顶着城头如雨的箭矢、滚木礌石和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液或沸油混合粪便),悍不畏死地攀城。

守军抵抗极其顽强,尤其是那些身披重甲、手持长柄钩镰枪(专钩云梯)的宣州“钩镰营”,配合着精准的弓弩手,给攀城的吴军造成了惨重伤亡。

几次强攻,尸体在护城河和城墙下堆积如山,云梯被烧毁推倒,鹅车也被守军投下的“猛火油柜”焚毁数辆,却连城头都没能站稳片刻。

穴攻(挖地道)?宣州城基深厚,地下多为坚硬岩层。李莽派出的工兵营辛辛苦苦挖掘数日,进展缓慢,还被守军通过埋设的“地听”(埋于地下,口覆陶瓮,可监听地下动静的装置)发觉,遭到守军灌入毒烟和沸水的反制,损失不小。

炮击?李莽携带的几架轻型炮车(抛石机),发射的石弹砸在宣州厚重的城墙上,如同隔靴搔痒,只能留下浅浅的白印,远不如徐忠舰队那种重型弩炮的威力。反而引来守军更猛烈的炮石还击。

此刻,李莽身披厚重的玄甲,站在一座新筑的土山望楼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更显凶戾。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座巍然不动的宣州城,看着城头飘扬的“陈”字大旗,看着守军有条不紊地搬运守城器械,修补被轻微损坏的垛口,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暴戾之气在他胸中翻腾。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拳砸在望楼的木栏杆上,碗口粗的木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后的亲兵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他想起了杭州城下,自己身先士卒,率领铁签营重甲,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牛油般撕裂敌阵的酣畅淋漓。那时,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冲锋!再冲锋!用绝对的勇力和悍不畏死的意志碾碎敌人!

可现在……他是主将!他要思考!他要判断!他要为五千将士的性命负责!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临行前吴王那句“为将者,非只恃勇力,更需运筹帷幄,独当一面”的份量。也第一次尝到了“磨刀石”的坚硬与冰冷。

宣州刺史!这个伪吴留下的老将,正如吴王所料,老成持重,防御滴水不漏!

任凭李莽如何挑衅、辱骂,甚至将俘虏的宣州斥候斩首示众,陈璋就是坚守不出,依托坚城,稳如磐石。

他充分利用了宣州的地利和城防优势,将有限的兵力发挥到了极致,像一只缩进坚硬龟壳的老龟,让李莽这头猛虎无处下口。

“帅才……独当一面……” 李莽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茫然。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员陷阵的猛将?只配在吴王麾下做一把锋利的刀,而不是执刀的手?

他烦躁地走下望楼,盔甲叶片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营寨内气氛压抑,士兵们默默地擦拭兵刃,包扎伤口,士气明显有些低落。连日的强攻受挫,伤亡不小,却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将军。” 一名亲兵校尉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道,“刚收到广陵枢密院转来的福州军报,徐忠大帅已围福州,正待闽国援军……”

李莽脚步一顿,眼中厉色一闪。徐忠!又是徐忠!他那边进展神速,自己却在这宣州城下寸步难行!强烈的对比,如同火上浇油,让他心中的焦躁几乎要喷薄而出。

“知道了!” 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营寨边缘,隔着护城河,再次望向那座沉默的坚城。

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也映照出城头守军警惕的身影。

强攻不行,穴攻受阻,炮击无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王让自己来此,是为了磨砺,不是来撞南墙的!李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戾,开始强迫自己像吴王、像张谏相爷那样去思考。

他不再只看城头,目光扫过城墙的每一处细节,扫过护城河的水流,扫过城外起伏的地势,扫过那些被守军砍伐一空、防止吴军取材制造攻城器械的树林……

一定有破绽!是人就有破绽!是城就有弱点!李莽眼中那属于莽夫的凶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专注的锐利。

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统帅那样,沉下心来,仔细观察,冷静分析。宣州,这块坚硬的磨刀石,终于开始真正地磨砺这柄新出炉的猛将之锋。

福州城下,吴军大营。

中军帅帐内,气氛肃杀而沉稳。巨大的福州及周边沙盘摆在中央,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清晰可见。

徐忠卸下了沉重的甲胄,只着内衬锦袍,背对着帐门,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沙盘上代表福州城和周围几处重要关隘、道路的模型上来回扫视。

前锋营都指挥使陆锋、水师统领周本、琅岐岛守将赵夯等核心将领肃立两侧。

“禀大帅!”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都尉快步进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内侍监‘夜枭’密报,并我军斥候反复确认:闽国各州援军已动!”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讲!” 徐忠转过身,声音平静无波。

“是!” 斥候都尉语速极快,“漳州刺史王继成,率本部州兵及征发乡勇约一万五千人,其中含其重金豢养的‘藤牌象兵’三百骑(战象身披藤甲,背负箭楼),已出漳州,沿九龙江北岸官道疾进,其先锋距福州西南外围永泰关已不足两日路程!”

“泉州刺史留从效,此人素有‘泉州狐’之称,狡猾多疑。他虽响应王命,但行军缓慢,主力约万人尚在泉州境内。然其麾下悍将张汉思,已率三千泉州精锐步卒(多善山地作战及使用毒箭)为先锋,走沿海小路,行动诡秘,意图不明,需高度警惕!”

“建州刺史陈诲,性情刚烈,尽起建州之兵约八千,皆为山民悍卒,擅使长矛大斧,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其部已过南剑州,正沿闽江支流疾行,预计三日内可抵福州西北方向古田隘!”

“汀州刺史钟全慕,路途最远,且需翻越武夷余脉,其部约五千汀州兵(多畲族弓手)刚刚出发,预计抵达最迟!”

斥候都尉一口气报完,帐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藤牌象兵?哼,花架子!几发‘震天雷’便叫它成烤象!” 陆锋冷哼一声,眼中战意高昂。

“留从效这老狐狸,派个先锋来试探?想捡便宜?” 周本抚着短须,眼神玩味。

“建州山兵倒有几分蛮力,可惜不通战阵。” 赵夯瓮声瓮气地评价。

徐忠抬手,帐内瞬间安静。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几处位置:“漳州王继成,兵多而杂,象兵看似唬人,实则笨重迟缓,乃突破口!其必走官道,力求最快抵近福州,以振城内士气。陆锋!”

“末将在!” 陆锋挺身上前。

“着你率本部前锋营一万精锐,并加强‘震天雷’营两队、强弩营一队,即刻拔营,前出至永泰关以南二十里,官道必经之‘野狐岭’设伏!此地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待王继成主力进入谷地,先以‘震天雷’轰其前军象兵,制造混乱恐慌!再以强弩封堵谷口,断其归路!最后,步卒从两侧山坡俯冲而下,分割围歼!此路援军,务必一战击溃,擒杀王继成!打出我大吴军威,震慑其余宵小!”

“末将领命!定叫那王继成有来无回!” 陆锋眼中凶光闪烁,抱拳领命。

“泉州张汉思部,三千精锐,走沿海小路,意在袭扰我后方,或与城内暗通消息。周禾将军!”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水师快船三十艘,精悍水卒一千,并内侍监熟悉海情之向导,沿海岸线严密搜索张汉思部踪迹!发现即击!绝不许其靠近琅岐湾或福州城十里之内!若其登陆,务必将其歼灭于滩头!此獠狡诈,务必小心!”

“遵令!海上的耗子,翻不起浪!” 周禾自信应道。

“建州陈诲部,八千山民,悍勇有余,纪律不足。其翻山越岭而来,必疲惫不堪,且急于求战。赵夯!”

“末将在!” 赵夯出列。

“着你率本部两千琅岐岛守军,并加强一营山地劲卒(由投降的吴越山地兵整编),共计三千人,前出至古田隘以东十五里,扼守‘鹰愁涧’!此地乃其翻山后的必经之路,山涧狭窄。你部占据两侧高地,多备滚木礌石、弓弩火油!待其疲惫之师进入山涧,居高临下,全力杀伤!不求全歼,但求重创其锐气,将其逼退或阻滞!若其强行突破,则依托地利,节节阻击,消耗其有生力量!”

“得令!定叫那群山猴子,在鹰愁涧哭爹喊娘!” 赵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至于汀州钟全慕部,路途遥远,不足为虑。待击破漳、泉、建三路,其自会退去。” 徐忠最后总结,目光扫过众将,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各部依计行事!务必依托地利,以逸待劳,发挥我军武备精良、训练有素之优势,将闽国这最后一搏的援军,彻底碾碎在福州城下!让城内的王审知,好好看看,他最后的‘万一’,是如何变成‘万劫不复’的!”

“谨遵大帅军令!碾碎援军!踏平闽国!” 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帅帐!

一道道军令如同离弦之箭,从帅帐飞向各营。

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陆锋的前锋营率先拔营,铁流滚滚,直扑西南方向的野狐岭。

周本的水师快船如离巢的蜂群,驶离琅岐湾,沿着海岸线展开搜索。赵夯的山地部队也迅速集结,消失在福州西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

福州城下,吴军主力大营依旧旌旗招展,壁垒森严,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营中工匠加紧组装调试着更多的炮车、攻城器械,士兵们磨砺着刀枪,检查着甲胄。

肃杀的气氛弥漫四野,比直接的攻城更令人窒息。

徐忠再次走到帐外,眺望着福州城头。夕阳的余晖将城墙染成一片血色。他仿佛能看到城楼上,闽王王审知那充满侥幸与绝望的复杂目光。

磨盘已经转动,只待猎物入彀。福州城,这座困兽的最后挣扎,连同它那虚无缥缈的希望,都将在这铁与血的磨盘下,被彻底碾为齑粉!

宣州城下,夜幕低垂。

李莽没有回帅帐,而是独自一人,披着厚重的铁甲,如同沉默的雕塑,矗立在离护城河不远的一处高坡上。白日里强攻留下的血腥痕迹尚未清理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和血腥味。

城头守军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他们警惕的身影。

数日的强攻受挫,如同一盆盆冷水,浇熄了他初掌兵权时的狂躁与轻敌。吴王的话语,徐忠的捷报,如同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他不再是杭州城下那个只需听令冲锋的猛将李莽,他是宣州讨击使,麾下五千将士性命的托付者!

他强迫自己冷静,像一只真正的头狼,开始用全新的目光审视眼前的坚城和对手。白日里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在脑海中异常清晰。

城墙根部的苔藓分布……护城河某处水流似乎比其他地方稍缓?……城西角楼下方,有几处垛口的修补痕迹明显新于别处?……被砍伐的树林边缘,似乎有几条被刻意掩盖的、通往护城河方向的浅沟?……

“将军,夜深了,寒气重。” 亲兵校尉捧着一件大氅,小心翼翼地靠近。

李莽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问道:“老马,你跟过王尚书打过仗,这宣州城墙……除了硬,还有什么门道?”

被称为老马的校尉是名四十多岁的老兵油子,脸上带着风霜和一道箭疤。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以悍勇闻名的将军会问这个,忙道:“回将军,宣州这城,是伪吴花了大力气修的,糯米灰浆夯得比石头还硬!不过……再硬的城墙,也怕水泡,怕根子不稳。”

“水泡?根子?” 李莽眼神一凝。

“是啊将军,” 老马凑近些,压低声音,“您看那城墙根,靠近水的地方,苔藓是不是特别厚?还有那护城河水流缓的地方,下面的泥是不是特别软?小的以前听王神机大人提过,再坚固的城墙,若是地基被水长期浸泡软化,或者被人偷偷掏空了墙根,那就是空中楼阁,一推就倒!那老乌龟缩在城里,防的就是我们强攻,可要是……要是咱们能想办法,把水给他引过去,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到他墙根底下……”

李莽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猛地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老马,如同盯着一座宝藏!那目光让久经沙场的老马都心里一哆嗦。

“引水……掏墙根……” 李莽低声重复着,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再次射向宣州城西角楼下方那几处新修补的垛口!一个模糊却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连日来的迷茫!

“传令!” 李莽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决断,在寒夜中响起,“即刻召集壕寨营所有都头、哨长!还有,把内侍监安插在宣州附近的‘夜枭’头领,也给老子叫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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