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先生,前方临时封路,请您谅解。”
谢妄刚锁定了温煦此刻的位置,车行至半途,却被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车辆严严实实拦住了去路。
黄色的警戒栏横亘在道路中央。
火气猛地窜上心头,谢妄推开车门,上前一步,几乎要揪住那名上前阻拦的警员的衣领。他眼底翻涌着戾气,急于找到姜袅袅的焦灼在此刻险些失控。
“老板!”一旁的罗森特见状急忙上前,按住谢妄的手臂,压低声音急促提醒:“老板,冷静!这里不比我们在A国,行事不能太过,硬闯要出大事的!”
谢妄胸口起伏,额角青筋跳动。
他盯着那警戒线,最终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几乎喷薄而出的暴怒强行压回心底,极其勉强地恢复了表面的冷静。
而紧随其后的赵政廷,此刻也下车,他走向那一片闪烁的警灯,目光扫过被拦下的谢妄一行人,最终落在那名为首的警员身上,声音不高却自带威压:“怎么回事?”
那警员显然认出了来人是赵政廷,态度立刻愈发恭敬,却仍带着为难:“赵先生,实在抱歉,前方紧急封路,暂时禁止通行。”
赵政廷并未多言,只淡淡瞥了身旁的助理一眼。助理即刻会意,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您好,赵先生是港市商协会会长,享有紧急事务优先通行权。这是我们的证件,还请予以配合。”
警员面露犹豫,目光在证件赵政廷威严的面孔,后方严阵以待的车队之间徘徊了几秒。最终,他转身朝后方挥了挥手,高声道:“放行!”
警戒栏被迅速移开,一条通道显露出来。
赵政廷的车队刚正要加速通过,谢妄却已抢先一步,亲自开车猛地冲出,硬生生抢在赵政廷之前驶过了警戒线。
赵政廷面色瞬间沉冷如铁,厉声吩咐司机:“追上去,开快些。”
两列车队竞逐,不断提速,引擎轰鸣着。
当他们抵达时,却只来得及目睹一架直升机巨大的旋翼卷起漫天尘土,机身在夜空中逐渐攀升,化作一个遥远的光点。
温煦早已带着姜袅袅离去。
赵政廷猛地捶向车身,他盯着那愈飞愈远的直升机,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最终从齿缝间挤出:“去,给温市长备一份厚礼。”
与赵政廷的震怒截然相反,一旁的谢妄却异常沉默。
他仅是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直升机消失的方向,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去。
*
姜袅袅与温煦在内地的几个月,温煦始终是那副温柔耐心的模样,细致妥帖,滴水不漏。
不过,最近温煦开始变得繁忙。
风波的源头来自他父亲。不久前,突然遭到举报,尽管调查后并未发现实质性证据,事情也已官方澄清,但消息却被有意放大,迅速在媒体上发酵,造成了相当不利的舆论影响。
出人意料的是,温煦的父亲并未展现出过多的挣扎,几乎是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提前退位。
外界纷纷猜测,温煦将顺势接替父亲留下的部分政治资源,步入仕途的快车道。但他做出了令人意外的抉择。
他办理了调动,从港市公安系统,直接进入了首都公安部门。
他有在港市的历练,履历也很漂亮,晋升之路很快。
*
最先找过来的是谢妄。
他只身一人,带走了姜袅袅,径直飞往遥远的A国。
不过赵政廷也来了。
他是姜袅袅法律上的丈夫,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谢妄没有阻拦,甚至未曾显露半分异色。
于是三人形成一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共处于A国郊外一座静谧古老的城堡中,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度假。
不过有次,趁赵政廷因公务不得不暂时离开古堡的间隙,谢妄带着姜袅袅去了教堂。
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倾泻而下,光影如梦如幻,整座教堂空旷而安宁,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轻轻回荡,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放缓了流速。
他引她站在圣坛前,身后是一排排空着的长椅,眼前是被光影照亮的十字架。
没有宾客,可他的动作却格外庄重。谢妄取出了一枚崭新的婚戒,执起她的手,缓缓将其戴入她的无名指。
“袅袅,”他声音低沉,如同起誓,“我在A国的所有资产,已经全部转到了你的名下。”
他顿了顿,其它产业不干净,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
他望进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像是要把这一刻烙进心里。
“袅袅,我爱你,以后不论如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
当温煦再度出现在眼前时,他依旧是那副眉目温润,姿态低柔的模样,甚至眼底还带着恳求。
姜袅袅望着他,拒绝的话语在唇边辗转,终究还是咽下。
她偶尔会随他回内地小住几日。
他会提前打点好一切,他从不问她,却总在她开口之前,就已将琐碎事务安排妥帖。
温煦的从容与细致,温柔小意,也正因如此,她才一次次愿意跟他走。
温煦还特意带她去见了爷爷。
老人家身体已不大好,说话都有些吃力,却还是把她叫到身边。他从一个褪了色的锦盒中取出一只玉镯,镯身通透温润,一看便是传了多年的旧物。
爷爷将镯子轻轻推入她的手腕,苍老的手拍了拍她。
然而无论如何,她名义上始终是赵政廷的太太。
大多数时候,她仍留在赵政廷身边,不过也经常,会以度假为由重返国外那座熟悉的古堡,也会以旅行名义,飞往内地。
不过,谢妄始终对温煦当初违背约定、私自带走姜袅袅一事耿耿于怀。
每当姜袅袅在他身边时,他总似不经意地提起温煦,言语间带着几分冷嘲热讽。
而温煦那边,也同样对谢妄强行将姜袅袅带至A国的行径深怀芥蒂。
他在姜袅袅面前虽依旧温和,但提及谢妄时,言辞总会变得格外客观,委婉地指出谢妄的冲动与不可控,俨然一副为她周全考虑的姿态。
温煦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比起谢妄略显急躁的直白,的确显得更为靠谱和令人信服。
因此,在这场较量中,谢妄往往占不到便宜,反而时常吃瘪,只能暗自郁结。
反倒是赵政廷,对此情形并未多言。
他保持沉默,而姜袅袅因着往日种种,内心深处总觉对他有所亏欠,加之他仍是名正言顺的丈夫,故而她还是更为听赵政廷的话。
谢妄与温煦渐渐瞧出来了,两人便也收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