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进来拜会的客人皆恪守分寸,无人敢直视赵政廷的面容与动作。
无人察觉这转瞬即逝的亲密。
姜袅袅不知不觉喝多了冰饮,轻轻拽了拽赵政廷的衣袖。
他立即侧身靠近,她便软软地趴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际,声音细若蚊呐:“我想去洗手间。”
赵政廷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客人,自己此刻不便离席。他目光微转,朝侍立一旁的助理递了个眼神,抬手挥了挥。
助理立刻会意,悄步上前。赵政廷低声嘱咐:“陪太太去一趟。”
姜袅袅安静起身,随着助理朝门外走去。赵政廷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门轻轻合上,才重新转向客人,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
姜袅袅推开隔间的门,刚一抬眼,她整个人便愣在原地,温煦竟赫然站在洗手台前。
她惊得瞳孔微张,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误入了男洗手间,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分明是女洗手间的装饰,她没有走错啊。
她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困惑与提醒:“这是女洗手间。”
温煦轻轻笑了一下,眉眼依旧是她所熟悉的那般温柔。他却故意垂下眼帘,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低声道:“我要是不这样,又怎么能见到你?”
他嗓音温润,却带着缱绻。姜袅袅想起他曾经救过她,始终待她温润如水,心中不由一软。此刻见他神情落寞,她更觉一阵细细密密的心疼蔓延开来。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先前那点警惕也渐渐消散。
就在她因这份心疼而微微怔忡,犹豫的时候,温煦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两人呼吸渐近,温热的气息交织缠绕。
温煦清晰地嗅到姜袅袅唇间淡淡的酒香,那缕甜涩中依然隐约透着她本身的气息,像是雪后松枝上融化的清冽,又似初夏蔷薇的暖甜。
“喝酒了?”他声音压得极低,一阵气息拂过她的唇畔。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轻轻托起她的下颌。拇指按上她那片柔软的下唇,稍稍向下施加压力,唇瓣便顺从地微微分开,露出一抹湿润而鲜红的内里。
那一处柔软毫无防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酒香于是愈发清晰,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感官。
明明是她饮下的酒,温煦却觉得醺然欲醉。他的指尖缓缓抚过她的唇缘,感受那细腻的纹路与温热的触感。
姜袅袅因这轻柔的痒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反而激起他更深的进占欲。
他不再克制,欺身逼近,终于覆上那片他日思夜想的柔软。
他知道赵政廷的助理仍在门外等候,并没有亲多久,低低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入姜袅袅混沌的思绪。她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推开他,声音轻却坚决:“我……我还是政廷的妻子。”
温煦动作一顿,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我知道了。”
姜袅袅见他这般神色,心中微涩,还想再说什么,温煦却已转过身,只留给她一个疏离的侧影:“你先出去吧。”
她欲言又止,终是无奈地离开。
可她未曾看见,在她转身之后,温煦眼中温柔尽褪,逐渐染上偏执的暗色,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握紧,仿佛要将什么攥入掌心,永不放开。
*
姜袅袅回到包厢时,访客已经离开,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赵政廷一人。
拍卖会已然开始,台下灯光聚焦于展示台,主持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低沉地回响。
前几件拍品多是古今字画,姜袅袅倚在落地窗前,目光淡淡掠过,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直至一条来自A国皇室的古董项链被呈上展台,深邃的蓝宝石,层叠的钻石如星河环绕,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而璀璨的光晕。
她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底被那光芒点亮,如同一瞬坠入了星光之中。
一直留意着她的赵政廷几乎没有错过她这表情。他未发一语,只朝身旁的助手递去一个眼神,对方即刻领会,举牌出价。
拍卖场内一时寂静。
在场众人皆认得赵家的号牌,无意与赵家掌权人争锋。几轮象征性的竞价之后,槌音落定,项链以高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被赵政廷收入囊中。
姜袅袅正等待着她的项链,包厢的门便被轻声叩响。
刚刚穿着西装的会所经理微躬着身走进来,脸上带着十足的歉意,几乎不敢直视赵政廷的眼睛。
“赵总,万分抱歉,”他声音谨慎,“刚刚接到通知,方才那件项链的委托人,临时决定撤拍,不卖了。”
他急忙补充:“卖家愿意全额退还您已支付的金额,并额外赔付百分之五十的违约金,以示诚意。”赵政廷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经理的冷汗就几乎要下来。
他紧接着奉上更大的诚意:“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您今晚拍下的所有藏品,我们会所都将免除全部中介服务费。”这意味着一笔不小的损失,但他们宁愿不赚钱,也绝不敢得罪赵政廷。
赵政廷眸光微沉,正要开口询问卖家身份,一旁的姜袅袅却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柔声道:“算了。”
他垂眼看了看她,眼底的锐利稍敛,终究只朝经理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
经理如蒙大赦,脸上瞬间绽开感激的笑容,连连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