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拥入自己怀中。他在她微微颤抖的背脊上一下下地抚过,他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轻轻贴在她散着淡香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低语,温热的气息,“还有我在。”
这声安慰来得恰到好处,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刻他温柔细语。
然而,刚走出几步的赵政廷忽然停住脚步。
他倏地转过身,不容分说地一把拉住姜袅袅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踉跄。
“回家。”
命令般简短冰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这一下,谢妄眼底的不悦骤然翻涌而上。
门在身后合上,将外界彻底隔绝。
赵政廷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紧盯着姜袅袅的眼睛里猩红遍布,像是濒临崩溃的困兽,压抑的疯狂几乎要破瞳而出。
“你要和我离婚?”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然后和他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吗?”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滚烫,指控般低吼:“姜袅袅,你又要抛弃我!”
她被他眼中骇人的情绪慑住,下意识地想后退,唇瓣微启,试图解释:“不是,你听我……”
可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被堵住。
…
赵政廷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听得进她的哀求。
她那带着颤音的请求非但没能让他心软,反而流露出更汹涌的怒意。
他眼底沉沉的暗色几乎要将她吞没,扣在她后颈的手指甚至又收紧了几分,明确地传递着他糟糕的情绪。
姜袅袅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起初还只是细微的抽泣,但随着委屈和恐惧漫上顶峰,细微的呜咽终于难以抑制地从她唇边逸出。
她哭得身子微微发抖,晶莹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过绯红的脸颊,沾湿了他的指尖。
…
“政廷…”
姜袅袅蜷在床上,几次鼓起勇气想开口。这些天,赵政廷的状态异常,疯狂在别墅里弥漫。他仿佛变了个人,阴郁偏执。
她试图在清醒的时刻,和他聊聊。但每一次,她刚开口,便被他以另一种方式堵住所有言语…直至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而次日清晨,枕畔永远只剩冰凉。他总是早早离去,刻意避开所有交流的可能。
她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他甚至收走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外界联系。自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谢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赵政廷自然不会放过谢妄。
之前,谢妄尚能在赵政廷未全然察觉时,于暗处运筹,借力打力,几分手腕玩得也算漂亮。
可这里终究是港市,是赵政廷盘踞多年的根基所在。一旦这头蛰伏的雄狮被彻底触怒,睁开眼看清了觊觎领地的敌人,反扑便是雷霆万钧。
当赵政廷真正调动起他那庞大的资源与影响力时,谢妄的处境瞬间变得艰难。
他所有的攻势与布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被毫不留情地碾碎。几番交锋,谢妄节节败退,不过谢妄倒是不在意,毕竟他的主战场在A国。
两人再次狭路相逢,是在一场政府招标会上。
肃穆的会场内,空气仿佛因这两人的同时出现而骤然凝结。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碰撞,几乎迸出火花。
剑拔弩张。
如今,整个港市上流圈子,谁不知道赵家家主赵政廷与这位来势汹汹的新贵谢妄势同水火。若非这般由官方牵线,无人敢轻易造次的场合,恐怕再无地方能见到二人这般同场现身了。
“赵总,别来无恙。”
两人相见,谢妄率先打破沉寂,是一如既往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笑容。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仿佛近日来的处处受制,步步败退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气丝毫未减。
赵政廷闻言,只是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掠过谢妄的脸,随即毫不在意地收回,他彻底无视了对方的存在,居高临下的漠视。
两人的座位隔着遥远的人群,但那一小片区域空气却仿佛凝固了,针锋相对的紧绷感在肃穆的会场里弥漫开来,压过了官方的发言,引得周遭几位敏锐的参会者频频侧目,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观望。
这场对峙,最终以赵政廷的骤然起身提前离去而告终。
他大步流星地离场,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暴戾便会冲破理智,在那庄重的场合做出失态之举。
而在此时进行的政府招标会上,一道熟悉却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了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