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莞柔从未用过那样满是脆弱与恳求的话,秋桃溪收到的触动极大,因此她最终还是没能再与姐姐说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秋桃溪的脑海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姐姐方才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
“——诚弟他......原本,就是要给你的。”
什么叫......原本是给自己的?
秋桃溪虽然有时候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迟钝得有些可爱。
可她毕竟也是在这深宅大院之中长大的国公府二小姐,对于家族之内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又岂会真的半分都不懂?
她那颗小脑袋瓜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便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秋桃溪想起了,最近这段时日以来,府里那些下人们在见到哥哥时,那愈发恭敬的眼神,还有口中那世子爷的称呼。
——世子。
——那可是只有板上钉钉的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才能拥有的称呼啊。
秋桃溪本来只觉得这位子是她哥哥的,所以称呼有所改变也没觉得有什么,到这时候才觉得奇怪。
——既然如此,那在这整个国公府里,能让哥哥他名正言顺地继承这份家业与爵位的唯一方法,毫无疑问,便是......
便是,让自己嫁给哥哥?!
秋桃溪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站在庭院之中,亮晶晶的眼睛越睁越大,里面充满了恍然大悟的震惊。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哥哥他姓秋,又不是我的亲哥哥。
——将我嫁与他,让他成为这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乘龙快婿,其实也就是让他入赘。
——如此一来,这府里的一切,不就还是等于留在了我们秋家自己的手里吗?
——这......这内部消化,可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最为影响人情绪的,毫无疑问是最近的事。
因此,秋桃溪原本还满是郁结的心,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羞涩与甜蜜给彻底地占满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在哥哥的清风小筑里,偷偷地吻了他一口的那个举动,竟然......竟然还挺保守的!
只是......
只是不敢肯定,哥哥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等等!
秋桃溪那颗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又猛地狂跳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既然自己是哥哥内定的妻子。
那自己,岂不就是这国公府里,未来的女主人了?!
那自己,岂不就是有了名正言顺的义务与责任,去将哥哥身边那些心怀不轨的狐媚子们都给一个不留地统统赶走?!
什么谢云徽!什么萧幼翎!什么苏若瑶!什么洛明砚!
通通都不许再来勾搭自己的哥哥!
不过......
她又想到了姐姐那张温柔娴静的秀丽脸庞。
——要是姐姐的话,倒......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毕竟,姐姐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之一。
——若是,日后要与自己一同分享哥哥的人,是姐姐的话......
——好像......也不是那么地难以接受?
秋桃溪与自己的母亲陆宜蘅不同。
她并不强求自己的男人要对自己从一而终,一个妾都不纳。
只要,那个人是哥哥真心喜欢的,也是真心喜欢哥哥的......
那她秋桃溪这平坦......不对,是宽广的胸膛,自然,也是可以容得下的!
想通了这一切,秋桃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她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缩进了那温暖的被窝里。
然后,从枕下取出了那本从姐姐那儿偷来的的无上秘籍,开始极为认真地翻阅了起来。
——既然,自己日后是要做妻子的。
——那......那怎么能,一点儿相关的知识都不学呢?
......
很快,便到了致知书院秋日雅集开办的日子。
秋诚早已是随手画了一幅素描,还颇为中二的命名为《练习作-贰》,作为今日参展的作品。
而秋桃溪,也在秋莞柔的悉心指导之下,画出了一幅颇有几分灵气与意境的《双雀闹梅图》,同样是交了上去。
只是,让秋诚感到颇为疑惑的是。
这几日以来,秋桃溪那丫头,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
可她,却又总会偷偷地,有时躲在廊柱之后,有时藏在假山后面,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暗中地观察着自己。
每当自己一回头,与她的目光对上时。
秋桃溪便会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闹个大红脸,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走。
实在是奇怪得紧。
秋诚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他只当是那丫头又在闹什么小别扭了。
今日的雅集,设在书院后山一处名为揽月台的开阔平台之上。
秋诚独自一人信步走在那些早已是摆放好了的画架之间,随意地欣赏着同窗们的作品。
他才想着,今日这般场合,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一个如同黄鹂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从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怪不得,秋公子当日会那般干脆地拒绝了若瑶的好意呢。”
秋诚回头望去,只见苏若瑶今日穿了一身修身的紫色长裙,正带着她那标志性的自信得体的笑容,款款而来。
“原来,秋公子于这丹青之道上,早已有了这般深厚的画术。”